那是一双璨亮若星的眼,其中的光芒仿佛是无尽黑暗中的一点灯火,以此为中心吸引了所有的光明和热量。
蔡天桥突然觉得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与那光亮所相对的黑暗,而他本人,则是隐藏在黑暗中的一片阴影。
谢克对他说:“开始吧。”
听到声音,蔡天桥这才打起精神,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患儿已经被打开头皮和骨瓣的颅骨上。
虽然他遇见过的狭颅症并不多,但是手术这个东西说白了是一通百通的。
人的头颅,以及脑部的结构,大体上都差不多,而他们所做的,只不过是同样的范围里,处理不同的病灶。
从生理上来说,一个人的中枢神经系统,在胚胎时期便已经开始发育,皮质细胞的分化也已开始。胎儿在母体内生长6个月后,大脑上沟回就已经十分明显。所以当他出生之后,脑结构已经相当完整。
但是从解剖学的角度来讲,婴儿的各器官及身长比例,与成人还是相差巨大。尤其他们的颅骨,蔡天桥在接触之下,也发现是极薄的。于是他的手下一缓。
刚才看谢克咬除颅骨的时候,动作十分自然,没想到自己做起来却有点不适。
主要是力度的掌握,需要调整。
此时的谢克,进度却比蔡天桥要快得多。
他已经打开了骨窗。
关耀的颅后窝硬脑膜下血肿,主要来源为小脑表面的血管和注入横窦的静脉破裂所致。索性并不是小脑的挫伤,从ct上来看,脑内也无血肿。但是静脉窦还有微量的持续出血,这也是谢克非要打开硬脑膜的原因,除了清除掉已经形成的血肿,他还要想办法止住活动性的出血。
原本做颅后窝的开颅术,应该是打个与矢状缝平行的竖着的切口。
不过关耀的情况特殊,谢克正在为他重建骨缝,所以他的头皮此时是横向往下翻开的。
这给谢克充分暴露枕骨带来了一些困难。
不过他并未气馁,由于血肿的位置大都集中在他之前所开的两条骨沟的下方,所以他只是以那两条骨沟的最下端为中心,扩大骨窗,暴露出硬脑膜,中间部分则留着骨桥保护横窦。
蔡天桥暗中做了个深呼吸,再次继续他自己这边开骨沟的任务。如果他不能在谢克清除完血肿的同时,也结束自己这边的手术,那就完全没有同时手术的意义,而两个手术相加的时长,也会给患儿带去非常大的压力。
谢克在枕下区的两边各完成了一个小骨窗之后,将硬脑膜切开,为了能清除凝结成块的血肿,他把硬脑膜的切口开得足够大。
硬脑膜切开之后,谢克看了一眼蔡天桥手上的动作,对方正好也掀起了骨片。
谢克给他打了个手势,让他暂停,然后对护士说:“去把他的头稍微抬一下。”
蔡天桥手心向上保持托举姿势,稍微让了让位置。
护士上去把被无菌单包裹的关耀的头稍微往上动了一点点。
谢克:“停。”
护士重新将患儿固定好在现在的位置。
这时就看到已经有好些血块自然从颅后窝流出。谢克数了数,对照刚才拍的ct,还剩下两个顽固的在里面。其中一个,谢克用剥离器配合镊子把它清了出来。另外一个却有点麻烦,因为它紧紧地黏在了血管上。
谢克此时也已经找到了出血点,他用生理盐水反复冲洗之后,接过护士准备好的明胶海绵敷贴在血管的破裂之处,然后用棉片压住。一般只要几分钟就可把血止住,然后就可将棉片去掉。
蔡天桥切除骨片后,剩余的工作也极易完成,只要将骨缘包住即可。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只剩下这个黏在血管上的可恶血块了。
蔡天桥也看到了这个血块,他瞧了一眼谢克,不知谢克是否会要求自己来处理。
其实蔡天桥的心里也是矛盾的,他既希望谢克来请求自己出手,满足他被人需要和尊重的需求层次,又希望谢克能自己解决,毕竟谢克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了。
天才都是孤独的,又都是渴望孤独的。
无论谢克怎么做,显然都会令他有不同种类的失望。不过谢克选的是自己解决。
他拿起细吸引头,打算吸掉这个血肿。
吸除比想象中要困难的多,因为血凝块黏在小血管上,而且黏得很紧,谢克只能一点点,把那个血块越吸越小,直到最后最后一点剥离的时候,血管太脆弱还是破了。不过谢克早有准备,他的吸引器刚离开,另一只手马上就用双极电凝止住血,然后反复冲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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