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器瞬间化作一只仙鹤,任歌抱任冉坐了上去。
两小心里都有些不大宁静,程雪曾再三叮咛他们,在东极域,以至于在所有类似的环境中千万不要随便在天上飞,因为这样很容易成为靶子,不知道哪里就有一支暗箭在瞄准他们。
这时候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两人小心地驱动仙鹤向前飞去,又谨慎地四处张望,尤其是下方,很可能有什么东西藏在崖壁上,猛不丁的,就对他们发出致命一击。
偏生下面迷雾层层,山岚迭起,任冉运足了目力才能勉强穿透那些浓雾,而视线一穿透那些浓雾,任冉禁不住全身一颤。
“怎么了?”
任歌警惕又担心地问道。
任冉艰涩地吐出一个字:“蛇。”
已经不能说是蛇了,而是蟒!
最粗的比千年古树还粗,最细的也有成人手臂那么粗,大量的这种无足线形动物盘踞在下方的山谷中,少说也有上百条,就连他们身后的崖壁上也挂着数条。
任冉无法一一辨别它们的品阶,却知道它们的品阶绝不低,便是最低阶的也有四阶,那还是条六品的金线环蛇,比鸟妈还要高上一品,暂时只是因为年幼才四阶而已,一旦成年就是六阶的金线环蛇!
怪不得这片断崖下面这么多迷雾,那些蟒蛇吞吐的可不就是这些。
任冉心中一凛,连忙催仙鹤往更高处飞去,丝毫也不敢沾染那些雾气。
任歌的目力不及任冉,但从任冉的态度上很容易就能判断事情的严重性,当下他抿了抿嘴,越发警惕起来,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剑,随时都能斩出。
坏了!
任冉心道。
这时候更应该敛息凝气,低调的混过去才是啊,这般作为不是发散自己的敌意吗?
不过这时候他们在天上,估计那些蟒蛇都是一目了然的,这一点敌意也就不算什么了。
任冉咬唇不语,只是催动仙鹤,想尽快地穿过这片山崖。
“嘶~~”
一道恐怖的声音响起,同时一条火红的舌头破空向他们袭来。
“走!”
面对蟒蛇的攻击,任冉只能催动仙鹤急速向上飞行,在飞行的时候她又看到另一条巨蟒,沿着崖壁急速地窜行而来,森冷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他们,鲜红的蛇信不断地吞吐。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他们就可以摆脱它们了。
任冉一边控制好角度,一边将灵力催到了极致,只是那两条蛇的蛇信仿佛是橡皮筋做的一样,一再拉长延伸,每每任冉觉得似乎已经摆脱它们了,那蛇信就到了附近,险些将他们卷起来。
再快一些就好了!
任冉在心里催自己,任歌也并没有全然枯等,他冷然地松开了了任冉,在鹤背上站了起来。
“轰!”
一道剑气冲天而发,大量的天地灵气涌向这里,任歌双目尽赤,运足全身灵力,狠狠一剑向其中又袭来的一条蛇信斩去!
“嘶——”
仿佛是玉帛断裂的声音,那条蛇信竟硬生生地被任歌斩断了,任冉还来不及欣喜,突觉任歌将她压到了鹤背上,用自己的身躯完全地将她遮挡起来。
在听到化为仙鹤的符器一声悲鸣之后,任冉方才心中一颤想到了——毒!
双眼瞬间就模糊了,任冉却来不及哭,立刻又拍出一张符器,背着任歌扑了过去。
千万不要有事啊!
任冉咬着牙在心中祈祷,又是一阵疾飞,终于飞过了那片峡谷。
这时候任冉再不迟疑,连那个即将被腐蚀透的符器一起,进入了空间之中。
血,全都是血!
任冉第一眼看到任歌便是他满背鲜血的样子,虽然并没有那嘶嘶起气泡,也没有那种冒白烟的恐怖场景,她还是鼓足了全部勇气才将任歌翻了过来。
任歌此刻双眼紧闭,眉头紧锁,显然人事不省。
任冉的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
她随手一招,也不知道招来了什么东西,就要用它去刮任歌身上的血,结果虫子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脑袋暴涨,一口咬在了那东西上。
任冉这才发现,她无意中招来的竟是那把匕首。
莫非这匕首也是什么好吃的?
可就算要吃你也得分分时间场合好吧!
任冉心中涌起千万怒气,恨不得当场就碾死那只虫子。
虫子一抖,但还是顽强地在人哥的衣服上啃出了这样几个字:血好,不要刮,抹匀。
这是怎么回事?
任冉将信将疑地看着虫子,一时不敢动手。
虫子还以为她是怕蛇血有毒,又啃出几个字来:不用怕,伤不到你。
到底要不要信虫子?
任冉犹豫了一会儿,想起自己晋级凝脉期时的事,她狠心地一握拳,赌了!
而等她的手沾上蛇血之后,她又多信了虫子几分,果然像虫子说的那样,那些蛇血丝毫伤不到她。
可任歌并不知道这些,所以义无反顾地将她挡在了身下。
自然,他也不知道这血是对他有好处的。
这么想着,任冉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流,她一边默默流着泪,一边将蛇血均匀地抹遍了任歌的全身。
虫子在旁边看得直翻白眼:女人,果然是水做的。
不过一直以来受了她不少好处,而今它也该报答一二才是,这么想着,虫子扭扭捏捏地在任冉替任歌脱下来的衣服上又开始啃:无足绿蛟王,龙九子后代,含一丝龙族血脉,以其血浴,可强身健体。炼体修士用之,效果尤嘉。
嗯,它不承认,它坚决不承认,它只是想借机偷吃任歌衣服上那些残余的无足绿蛟王血!
任冉看着那些话陷入了沉思,说起来,当初任歌被雷击后的状况与现在也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那时候他全身是黑的,身上都是自己的血,而现在全身是红的,都是蛇血。莫非其实那个时候他也像现在一样,稀里糊涂的经过了某种锻体的修炼,所以其实任歌早就是炼体修士了,也正因为此,他的肉丨体才这么强悍,敏捷度也明显高于常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应该以后注意让他在这个方向上继续发展下去?
而关于自己为什么不能用这血炼体,这血为什么又完全伤不到她,任冉倒没什么疑虑。
自己又不是人,自己是雷空嘛,作为一只鸟什么的,乃是爬虫类的天敌,区区一条小蛇的血伤不到她也是理所当然的(大雾)。
既是选了相信虫子,任冉就沉下心来等待。
她仔细地观察任歌的状况,发现他就算在昏迷中也仍然皱紧了眉头,面色有些狰狞,四肢,尤其是双手的青筋,不停地鼓起。
一定很疼吧,任冉心疼地想,可她并不是那种无原则溺爱孩子的家长,忍过疼去就会有收获,这种苦她还是舍得任歌去吃的。
只是,就没有减轻痛苦的法子吗?
任冉咨询地看像虫子。
虫子又准备翻白眼了,女人啊,光想占便宜,不想付出代价,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就算是它,不是直到如今都没吸到她的血吗,为了小命考虑,有时候总得放弃些什么。
那什么,现在任歌正在昏迷,自己又刚帮了他们一个大忙,这时候去讨点血喝,应该不会有什么致命的危险吧?
这么想着,虫子禁不住有些垂涎欲滴,蠢蠢欲动地看向了任冉的手指。
任冉丝毫不查,还在专心地注视着任歌。
虫子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悲愤地放弃了。
就算任歌未醒,这个女娃娃也不好惹啊,它刚才要是啃字啃得稍微慢了一点儿,这会子它只怕已经鹤驾归西了!
现在的少年真是,一个一个都不尊老!
想当年他年轻的时候……嗯,他年轻的时候……
虫子的眼神突然温柔了起来,看着任冉的目光也充满了慈爱,须臾又有些悲戚。
文鸾要是还在,要是知道她有这么个女儿,大概会很欣慰吧,虽然这只小凤凰古怪了点,但不可否认,她是一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