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任冉他们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明了,魔女迟迟不动手,留着他们的目的不过是让任冉他们掣肘,无法放下他们独自遁逃,但真正自己自寻死路的话,非但辜负了任冉他们来救的心意,更会激发他们拼死报仇的决心——他们唤她作娘,因此无法舍弃,他们又何尝不是她的至亲骨肉,让她了解至深。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留着有用之身,在这瞬息万变的战斗当中寻找机会。
只是战斗此刻又停住了。
不得不说,鸟妈的瞬闪让魔女惊讶了一下,颇起了几分兴趣。
空间属性,不独是任天行向往不已,这修仙世界中,有几个不眼热的呢?
哪怕到了仙界、神界,空间属性那也是凤毛麟角。
“本座许你做本座的坐骑,让你终生追随本座。”
魔女恩赐道。
在她看来,八阶巅峰的雷闪,这一生已经到头,再没有丝毫进阶的空间,为她这个十阶的魔王做坐骑,已然是抬举了它。
“你为什么会觉得在你欲灭我伙伴,毁我国都,杀我儿女这样的前提之下,我还会乖乖去给你做坐骑呢?”
鸟妈困惑不已。
虫祖在他的羽毛缝隙里拼命撞头,这只傻鸟,虽然进化为妖族了,但其实他的思维模式还是跟当初的那只傻鸟一模一样啊!
简单直接,不会哪怕一点点的迂回。
虫祖在心里呻丨吟:哪怕你假装答应,而后偷袭呢!
这当儿任冉心中已经有了定计,三才阵!
哪怕在塔中她也没把这些杂学放下,因她本身的特殊体质,完全不需要修炼心法,战斗之余的休息正好用来研究这些。
只可惜空间之中材料终归有限,也不会再有琅琊帝君千方百计为她收集各种阵法玉简,莬虽然留下了一些,为数也不多,这就导致她远远偏离了原本的广博,但也因此对于她手头的阵法了解愈加深刻,揣摩得也更淋漓尽致,这个自元婴时期就一直在用的三才阵更是被她剖析得简直再没有一点秘密,利用起来自然也炉火纯青。
三才阵盘被任冉抛出,一个隐隐的大阵出现在他们的脚下。
当然,这已经不是早先那个三才阵盘了,而是她新近炼制,适合洞虚境界使用的三才阵盘。
鸟妈虽然不够灵活,这样简单的意思却是随及就明白了过来,瞬间就化作人身,踩住其中一个阵眼。
任歌不用说,早稳稳地踩上了另一个阵眼。
任冉踩住了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阵眼,三才阵的玄奥瞬间出现在他们的心中,通过这个阵法他们究竟能发挥出多大的实力也尽皆了然于胸。
任冉心中咬牙,洞虚的他们在此三才阵的帮助之下,砍大乘应该没有问题,那么至少能拖住这个十阶魔女吧?
境界越往后距离越大,何况魔族本身的境界还可能远超肉身的境界,昔日那种以元婴境界横扫化神的场景如今绝对不可能重现,任冉也知道此战极其勉强,哪怕拖住了,以后怎么办,这还是个问题,但无论如何,让她就这样抛下琅琊帝君,抛下广林界遁逃,她做不到!
魔女又深深地看了鸟妈一会儿,换了一个比较妖娆的姿态:“你若愿为我坐骑,我不介意让你做我的入幕之宾。”
任冉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战场之上居然色丨诱,魔女大人,你的节操呢!
不过这也可能是鸟妈的颜值实在太高,以诱敌的名义投怀入抱什么的……总之还是节操的各种丧失!
鸟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诚恳地说:“你若是愿意自刭,我愿意追随你到鬼界,为你做坐骑。”
魔女脸色顿变,任冉心中却涌过了一阵甜蜜的悲伤,连虫祖都被镇住了,因为他们知道,鸟妈这句话到底有多真,不带半点玩笑。
看来鸟妈对于这场战斗的结果也很不看好啊,否则他怎么舍得离他们而去。
需得让鸟妈看到,他们到底有多厉害,舍自己一身为大家这种行为,虽然悲壮,虽然可歌可泣,但是她,绝不容许!
任冉心中斗志陡升,三才阵光闪耀,三人心随意动,三道攻击直扑魔女。
依旧是两虚一实,魔女的眼光却比昔日那几个化神期的魔族好多了,她一眼就看准了任冉的双色炎箭才是其中最厉害的,眸色微微一凝,伸出纤纤两指,将其夹住。
至于鸟妈的雷刃和任歌的剑光,她连看都没看一眼,撞在她的衣服上没有激起哪怕一片衣角。
夹住任冉的双色炎箭之后,魔女并没有轻举妄动,似看透了其中的危险,正在琢磨如何很好的应对一般,此时的双色炎箭与之前又不同,阴中生阳,阳中有阴,远不是轻轻一掐就可以掐灭的微弱火种了,现在一掐,引发的只可能是爆炸。
任冉佩服魔女的眼力,但是那又怎样呢,她微微一笑,轻轻“咄”的一声,凤凰真言应声见效,那支小小的炎箭瞬间爆裂开来。
火花四溅,魔女皱了皱眉,看它们在自己的衣服上悠悠燃烧,有一个火星恰溅到了她的头发上,不愠不火的,也燃烧起来。
火势不大,或者说相当之小,离燎原之势起码有七八百米这么遥远,但的确是点着了,这就已经超过了任冉的预期。相差两个境界,饶是异火再犀利,那也力有未逮,如今这样的效果大概还是因了混沌之功,更不用说魔女的手现在焦糊焦糊的,虽未被炸烂,也被震得不轻,而有了这一息的缓冲,三才阵旋转,任歌的煞剑已然轰到,魔女双眉一凝,再不肯拿自己的手冒险了,衣袖轻摆,一道屏障即刻在她面前形成。
煞剑无光,微黑;煞剑无声,微冷。
几十年过去,任冉的炎箭有了重大突破,任歌的煞剑又怎么可能仍停留在原来的基础上,那道屏障对之来说竟似完全不存在一般,无声无息地就被它穿透了,魔女无奈,只得伸手去挡。
剑气入肉不深,几乎只是切开最上面一层表皮就溃散了,只余一丝煞气在伤口处,缓缓向内渗透,驱散不开,但做为一个洞虚期的修士,能做到这一点,已经远远地超出了她的预期。
魔女将伤口放到唇边轻轻吮丨吸,眼波流转,看向鸟妈:“你又会给我什么样的惊喜呢?”
“他的惊喜且押后,你看我的这个惊喜怎么样?”
一大蓬丝蔓不知从何而来,牢牢地将魔女束在其中,丝丝络络还不断扎进魔女的皮肤里。
任歌竭尽全力才能切开浅浅一道缝隙的强韧皮肤,在这丝蔓面前竟如同纸糊的一般,不能抵挡分毫,只能任这些蔓藤为所欲为。
杂乱的细丝,绝色的美人,组合起来有种妖异的美感,任冉看着那些丝络上绽开着的星星点点的小白花,心情却有点复杂。
魔女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复杂,片刻,所有的情绪又都被压制了下去,她淡漠道:“莬,看来你真的没死。”
“多谢你手下留情,总算给我留了一口气,让我得以苟延残喘至今,今天你干脆再送我点人情,将我的伤全部治好怎么样?”
一朵小白花一翕一合,语调无比深情,字面上却饱含怨毒,任冉在其中还听出了一丝伤心。
不用说,眼前这个魔女就是莬口中的黑山老怪,他们约好了要一起群殴的黑山老怪。
怎么也没料到,有这么凶狠名字的一个妖王竟然是如此漂亮的一个女子。
可堂堂一介妖王又怎么会沦落为魔王的呢?
想起宁康靖的遭遇,任冉有些不信,但还是运足了目力,定睛看去。
看着那漆黑如墨,几乎没有一点白色留存的识海,她心中苦笑,域外天魔的计划开始的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早啊,看眼下这种相爱相杀的局面,估计莬又是另一个琅琊帝君了,只是他们相识更久,伤大约也会因此更深。
任冉有些迷茫,不知这样的对立究竟是否有法可解,族群的生存与个人的感情到底又哪一个更加重要,是否那些域外天魔的心中当真就没有一点爱,仅仅只是利用?
两个灵魂在同一具身体里成长,多少都应该有点感情的吧,或者大家只是不敢赌,付出自己的全部去赌那份连自己都没有信心的感情,这种豪赌,太过奢靡。
又其实不止是种族的对立,只是利益的抉择,她的母凰不正是这样的牺牲品吗?
任冉失落地笑笑,这当儿一阵浓烈的恶意由城楼上传来。
(修真)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