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阁论材覆等差,从臣今日擅文华。扬雄识字无人敌,何逊能诗有世家。旧德醉心如美酒,新篇清目胜真茶。一觞一咏相从乐,传说犹堪异日夸。
杨畋与王安石一起出任详定官后,本以为这是一段很不错的人生经历。
但杨畋后来才知自己错得厉害,二人在评定考官卷子等次与名次上意见屡有相左。
须知杨畋身为龙图阁直学士,能得授此馆职的官员地位超然。比如包公一直被人尊称为包龙图。
但王安石很固执,非常的固执。
到了三月七日,天子再度亲临详定所,看望众考官们。
同时给每名考官都赐予寒食节上酒两壶,果子一盒。
到了晚上又派宦官赐予考官酒果,冷食。
天子数度亲临考所,考官们都是十分感动,不过阅卷进行却是极慢。到了这天也不过编排了一百名进士的名次等第,还有八十七名卷子名次等次没有议定。
而后天就是名次和卷子上呈天子御览的期限了。
到了最后一日,详定所里继续商议。
殿试等次是从尾往前排。
议定一个卷子等次名次,就由弥封官拆去卷子上的弥封,然后将卷子上考生的名字填至供天子御览的名单上。
五等四等卷昨日都已是议了,如今剩下一部分三等卷,二等卷一等卷。
三位详定官商议了大半日,最后到了一等卷了。
一等卷一共二十卷,则反而先从头名议起。
原来初考官沈遘,司马光,裴煜,陆经等人商定推‘笾’字号的卷子为头甲第一。
但覆考官祖无择、郑獬、李綖、王瓘则推‘葅’字号的卷子为头甲第一名。
初考官与覆考官意见不一。
详定官首席杨畋意遵循制度,在初考官覆考官意见不一时,在‘笾’字号,‘葅’字号取一卷为头名卷。
但王安石出面反对,既然初考官覆考官意见相左,那么当另置别等,他推举这‘圁’字卷为状元。
杨畋与王安石争论不下,这时候出任弥封官的太常寺少卿朱从道提议道:“既是如此这三卷,我们不妨拆名再作定夺。”
这也是最后的办法了,杨畋,王安石都同意,至于第三位详定官何郯则看着二人争执不下,自己选择作壁上观。
最后拆名,众人视之。
笾字号卷为章越,葅字号为江衍,圁字卷为王魁。
见此一幕众官员都是失笑,何郯笑道:“然也,省试前三尽皆在此。恭贺,恭贺。”
在场的赵抃,司马光,沈遘,王安石,祖无择都是笑了。
身为殿试考官,自也是压力巨大,不是没有考官看走了眼,将一个没什么才华的考生吹上了天,最后被人笑话。
这三名考生争状元,说来还是实至名归的,不过仔细一看各位考官给出的名次,争论在此。
首先这三卷,点检官给出的都是一等卷的评语,这没有争议。
不过初考官与覆考官给出的名次上却相差极大。
章越的卷子,初考官给了头名,覆考官给了第八名。
江衍的卷子,初考官给了十九名,覆考官给了第一名。
王俊民的卷子,初考官,覆考官给的名次,一个是第六名,一个是第二名。
按照杨畋的办法,就有些复杂了,比如章越得不了头名,最后只能得第八名。
江衍得不了头名,就只能得十九名。
故而王安石权衡一番,推王俊民为头名卷,也自有他的道理。
拆名后,杨畋仍十分坚持,他认为必须谨守之前所定的法制,不可以变动。
覆考官祖无择道:“论文章才气王魁,江衍都胜过章越些许,章越虽强在说理,但诗确实逊之二人一筹。”
沈遘则道:“择之兄,我倒觉得文辞,章越亦是不差,最要紧是句句环扣,文思缜密,特别是这篇赋,吾与几位考官骤然读之时,有读平边策之感。”
平边策是后周名臣王朴,向柴荣所献的策论。后来赵匡胤和赵普采取了平边策里‘先南后北,先易后难’的策论,最后成为太祖,太宗二人平定天下的国策。
沈遘将章越此文比作平边策,未免有些语不惊人死不休了。
祖无择摇头道:“太过之,太过之。”
王安石也出言道:“这章度之听闻不过十七岁,一个太学生,作了几年官?治理过几个地方?朝堂之上庙算又闻之多少?”
“诚然此作有他的过人之处,但文通以此比之平边策,吾不信服。”
ps:本书王魁事迹取材自戏剧王魁传,王魁历史原型是嘉祐六年的状元王俊民,字康侯。史书上的王俊民是一个有节操的好官。故而本书故事还是学西本叫王魁,以免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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