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王妃主动提出来,反倒正合陆景之意。
心中这般想着,他侧过头来,望着重安王妃。
“重安王府强者无数,重安王长子更是名满天下的大将军,又何须陆景相助?而且陆景不过一介教笔墨的先生,王妃便不怕我以后无法发迹?”
重安王妃转身看着那发光的夜明珠:“你身上颇多光彩,我愿意信一信。
而且……为娘亲的,为自己的女儿谋算,也总想着多铺几条路。
你这条路往后起了作用自然很好,若起不到作用,这也只能算是天命,怨不得旁人。”
陆景听闻这番话,终于站起身来。
他脸上带着笑,点头说道:“既如此,还要谢过重安王妃。”
重安王妃轻轻颔首,眼中也闪着光芒:“王府会即刻追查此事,也会有极善隐匿者注目你的院落,除此之外,你还想要些什么?
可否需要几样宝物?”
这一次陆景并不拒绝,他深深吸气,轻声道:“不知王妃这里,可有掩饰元神,乃至佯装重伤的宝物?”
重安王妃皱眉想了想,又摇头道:“这样的宝物王府自然能够找到。
可是若要找效用不凡的,却有些难,因为是你要瞒过的人,俱都是些不凡之辈,寻常宝物,只怕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陆景正要点头。
重安王妃又道:“可既然已有约定,你又开口了,我又如何能拒绝?
我这里没有,可我却认识一位精通伪装的大修……”
重安王妃说到这里,目光轻轻瞥向远处,一道流光闪过。
刹那间,虚空生出许多光晕来。
房中,一道流光凝聚,逐渐化为一道人影来。
那人影光芒烁烁,面覆轻纱,出现于这一方天地。
“姐姐……”
她眯着眼睛,望着重安王妃轻声呼唤。
重安王妃沉默不语。
那人影却又看向陆景……
“陆公子……”
陆景有些意外,眼前这位面覆轻纱的女子似乎认识陆景。
可他却想不起来何时见过此人。
“姐姐,你还在生我的气……”
那女子摇了摇头,轻轻弹指,一朵花叶凭空绽放开来。
其上有枝丫落下,一根小拇指粗细的黑色枝丫悬浮在陆景身前。
“我年幼时,曾经靠这一株隐龙木活在京城中数十年,如今我不再需要它了,姐姐相请,这隐龙木便借给公子。”
那人影轻声说着,目光却频频望向不远处的重安王妃。
重安王妃也见到此景,她低下头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刻陆景既然想要跳入漩涡,甚至成为漩涡,便不再客气。
他探出手,摘下那一枝隐龙枝,这奇特宝物入手,便缓缓引入他的掌心中,消失不见了。
可是陆景脑海中思绪涌动,心念闪烁间,他的元神却瞬间垂垂老矣,金光也逐渐暗淡下来。
诸多裂痕,也变得更加清晰了许多。
不光如此,就连陆景身上的气魄,也不在那般清澈,反而多出许多沉重来。
“隐龙枝……效用不凡。”
陆景心中低语,向那光影行礼。
那光影摇头说道:“陆公子只需要谢过王妃便是,不必谢我。”
陆景有些疑惑:“前辈见过我?”
光影并不正面回答,只说道:“我心中还有一件憾事,这几日以来都想请陆公子前来补足,只是一直无暇,等过上些时日,也许我与公子还会再见。”
陆景想了想,便就此告退。
他自然看出了这神秘光影与重安王妃之间,好像还有许多话要说。
再待在这里,反而会阻碍她们。
柔水姑娘迎送之下,陆景出了观古松院。
却看到观古松院门口,宁蔷、陆漪、陆琼三人正在等他。
陆琼看到他,脸上带着惊喜的神采:“景弟,你真的见到那獬豸瑞兽了?
府里的人都在说,这未免太神气了些?”
宁蔷和陆漪看到陆景,也颇为高兴。
陆景却发现,宁蔷比起上一次,脸色更加苍白许多,却不知是因为什么。
三人便如此说了回话。
陆琼是个喜欢热闹的,就想要邀请他们前去他院中做客,他好坐一会东道,仔细问一问陆景那獬豸瑞兽,究竟长什么样。
可是陆景还要去书院,也就就此婉拒了。
隐约间,陆景还能感知到陆家深府中,有几道冰寒目光投射而来。
可他却已然不愿再看这腌臜大府一眼。
至于那些冰寒的目光……有朝一日,自然会凋零。
宁蔷送陆景出门。
今日林忍冬不在,陆景有些疑惑。
宁蔷道:“忍冬前来玄都,是为了看几处宅邸,林家这几年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原本在玄都置下的宅子对于此时的林家来说,已然有些小。
这些日子以来,置办的其实也都差不多了,过几日林家家主便会亲来,忍冬自然要去准备迎接。”
陆景这才明白过来,便点了点头。
此时的宁蔷却仔细看了陆景一眼,道:“表弟,你这脸色为何这般差?可是这几日不曾好好休息?”
陆景只是摇头轻笑,说自己无事。
长宁街距离陆府极近。
陆景从以前每日都走的小门进了书楼,路过修身塔,却又看到那位绫雀姑娘,以及那位每日读书的老人。
他们坐而相聊。
绫雀不知有没有看到陆景,只是侧过身,看着地上的落叶。
陆景脸上带笑,朝着那老人行礼,继续前行。
陆景走远,那老人却皱了皱眉头,对身旁的绫雀说道:“你这心念,反而越发不豁达了,不过一桩婚事,何必至此都遮遮掩掩,不愿意以真面目见他?
而且人家未必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绫雀想了想,只轻声说道:“这桩婚事对二人来说都算不得好,而且又生出了许多琐碎,既如此还是就此不见更好些。”
老人叹了一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且……今日的陆景身上的气息,好像颇为紊乱,并不如之前那般清澈。”
绫雀这般想着,却又忽然摇头,自言自语:“与我无关。”
——
陆景去书楼,自然是因为不曾忘了自己的课业。
他是书楼二层楼的先生,每日还有许多学生在等着,等他教授草书。
既然领了书院优厚的月俸,每日一个时辰的教书时间,陆景自然不会怠慢。
可他今日在翰墨书院里,遇到关长生。
关长生却紧皱眉头,仔仔细细打量着他,欲言又止。
陆景知道这是隐龙枝再发挥作用,就只是咧嘴朝着关长生笑了笑,示意他无碍。
等到陆景结了课,却看到关长生已然提了一壶酒来。
“这酒是我珍藏的青梅酒,其中我还加了许多东西,在东河国时,我酿的青梅酒一斛值千金。
如今你我既然是同院,便送给你了,可以养一养元神。”
关长生一边说着,一边坐在陆景身旁。
陆景有些好奇询问道:“长生先生,东河国不受大伏、北秦战事波及,又因为田地富饶,盛产珍宝,如今也算兴盛。
以先生的才能,在东河国只怕是鼎鼎大名,又为何要来这太玄京中,当书楼先生?”
关长生并不犹豫,直说道:“东河国中有一太守荒淫无道,苛责世人,还因为一己之欲毒害了许多无辜女子。
我一怒之下,便提长刀入了太守府,将他斩了。
那太守有个妹妹又是个贵妃,极得国君宠爱,我为万民杀此僚,许多百姓便劝我离开东河国,以免身死,所以我就去了北秦。
没想到北秦的世道更不堪,北秦之民如牲畜,强者如犬马,拉动北秦这一架漆黑马车凶猛向前,沿途的残骨却堆成了山海,令人作呕。”
关长生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我去了北秦,差一点被北秦一位大都护练成了戮傀儡,又侥幸逃脱出来,来了大伏。
“没想到大伏兴盛之下,其实也和东河国相差无几,便也就入了书楼,成了一位教书先生。”
关长生说到这里,一捋长须,有些无奈道:“其实说到底,我不过是不愿见书楼之外的满目疮痍罢了,成了翰墨书院的先生,都让我有些愧疚难当。”
陆景不知该说些什么,便也就只能点点头。
二人说了些话。
关长生执意留下青梅酒,继而离去。
陆景打开酒壶,喝了一口,只觉青梅香气萦绕,与此同时,入喉的酒中有奇异元气迸发出来,落入他大脑神宫中,滋养着他的元神。
只是……
“若不是有大明王焱天大圣,以我昨日那般元神重伤的程度,便是有再多的青梅酒,也无济于事。”
陆景这般想着,心中却也记着关长生的好。
旋即陆景意识下沉,便看到许许多多光芒,萦绕在陆景脑海中。
“有了今日得到的一百五十道命格元气,我积累下来的命格元气,已经超过五百道。”
“五百道命格元气,已经可以提升明黄命格修行奇才的等级!”
陆景念头一动。
许许多多命格元气不断化为白光飞出,落入那代表修行奇才命格的明黄色光团中。
与此同时,一道道信息,也开始在陆景脑海中萦绕流转。
【吞融命格元气,明黄色命格[修行奇才],蜕变为璨绿命格……[神武天才]】”
【神武天才:璨绿命格,获得此命格,大人天赋在原基础上俱有提升,修行速度成倍提升,修行功法、神通速度事半功倍。】
神武天才!
璨绿色的光团悬浮在那金色命格旁边。
当绿色光芒显现的时候,陆景只觉得自己元神上的稀薄金光变得更加明亮了许多,元神上的裂缝也逐渐不可见。
除此之外,陆景还清晰地察觉到自己体魄中,隐隐约约间有筋骨耸动,热血流过。
陆景眉头微挑,便盘坐在房中。
大雪山真玄功诸多玄妙流入他的脑海里,铸熔炉之法轰然运转。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气血一重重拔高,不断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皮肉筋膜骨。
“这神武天才的命格,对于我元神天赋来说,倒还是其次,却让我的武道天赋大幅度提升。”
陆景抱血守关。
体内的气血迸发出滔天的血浪,不断冲击身体。
陆景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炽热非常,五脏六腑都要燃烧起来。
就好像体内有一座气血熔炉,在轰鸣燃烧。
大雪山真玄功接连运转,一重重气血逐渐凝聚起来,沟通五脏六腑,沟通躯体任何一寸血肉。
继而从中有气血燃烧。
仔细感知,就好像躯体中真的有一座熔炉在灼灼燃烧。
紧接着……
更加浩荡的气血从那熔炉中喷薄出来。
陆景每一块血肉几乎化作了熔炉的一部分,重重气血激荡而出。
“气血熔炉境!”
陆景眉眼之中,多出些喜色来。
气血熔炉,不仅使气血增强,还可不断熬炼他的躯体,让他皮膜结实,骨骼坚硬,身躯敏捷。
到了熔炉境界,寻常元神轻易不敢靠近。
而当气血涌动,一拳击出可碎巨石,断金铁,若全然爆发劲气、气血,寻常大象也可以一击毙命。
而这,不过是武道第三境!
“气血铸熔炉,命格提升,大明王效用更甚,元神化真也近在眼前。”
陆景心思收敛……
“而在杀我之人眼中,我元神大亏,即将枯死……”
这章七千五百字,过了保底六千字,但不算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