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她再也调节不了。

更准确的来说，从小年之后，她一直努力开心，无论人前还是人后，她都不允许自己悲伤，都要笑哈哈的。

但是年夜饭让她崩溃。

鞭炮声，叫她呼吸不畅，胸口好像压了巨石。

眼前的男人，叫她思念如潮水。

“晓慧？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

望着怀里小媳妇脸上的痛苦，眼里的难过和泪水，顾海心口像是被万剑刺穿一样疼。

他后悔刚才为什么没阻止她喝酒。

“是不是难受很想吐？忍一忍！”

顾海以为唐晓慧是因为醉酒才难过的，拦腰把人抱起，用脚踹开门，把人放到床上，转身想去冲一杯蜂蜜水给她，手腕却被拉住。

“不要走……不要……松松，生日快乐，别丢下我……”

唐晓慧真的醉了，脑海里一遍遍闪烁的画面，全是松松咽气时的一幕幕。她流着泪，想拉住松松的手，不让他离开。

却不知道“松松”这两字，伤得顾海身形一顿。

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顾海仔细想了想，应该是从李峰被抓以后，他再也没听到这两字。他以为唐晓慧忘了，现在看来没有。

她没忘，她一直记得。

只是这个“松松”，到底是哪个松松？是李峰？还是唐阿三和小寡妇所生的孩子？还是另有其人？

不得不承认，对于这个“松松”，顾海是羡慕嫉妒恨的。

他甚至特别失落，因为不管“松松”到底是谁，盘踞在她心里的那个人，都不是他。

“……不怕，我不走，不会走的。”顾海眉头紧拧。

唐晓慧恍惚，好像得到了松松的应答，更加用力的抱紧怀中的胳膊，满是泪水的脸颊，湿漉漉地贴着顾海。

顾海的心啊，好像被揉了一把，又展平一样，不知疼还是不疼，总之木的难受。

唐晓慧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完前世的种种后，又梦到重生醒来的那一天，那天一如现在一样全身燥热。

这种热，她知道不正常，却情不自禁的弓腰想要靠近谁。

外头已经是深夜，顾海本就没什么睡意，内侧的人儿突然钻到他怀里不说，又哼哼着磨蹭？

“晓慧。”黑暗里，顾海觉声唤道：“清醒了？”

唐晓慧好像听到，又好像没听到，往声音来源噌了噌，脑海里闪烁着顾海的脸庞。

“知道我是谁吗？”顾海更想说的是，他不是松松。

“你呀！”唐晓慧费心抬头，眯着眼去瞧：“瞧不清。”咯咯一笑：“但是我知道你是谁。”

热呼呼的脸往他胸膛里贴，嘴唇勾起一抹笑：“我男人！”

“马上年初一了。”顾海说：“天亮后，想去哪？”

“年初一？”唐晓慧一下子醒了，身体也不热了，楞楞的坐在床上，望着外头的夜色：“初一？大年初一？”

松松的生日到了。

——松松，现在的你，在哪？还好吗？

——松松，妈妈祝你生日快乐，永远健康，开心富裕。

——松松，妈妈的宝贝！妈妈现在和爸爸在一起，妈妈可以告诉爸爸你曾经存在过吗？

对于这个问题，唐晓慧不知道，无法开口，更无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