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
沐云姜守在灵堂,不敢离开,清欢这孩子打小喜欢有人陪着睡,现在,她孤零零地睡在小小的棺材里,肯定会害怕。
好吧,她心里还一直怀揣着一个希望:
希望这个孩子可以重新睁开眼睛,顽皮地对自己说:“娘亲娘亲,你可别生我的气,我就是……想吓你一下……其实,我就是在装睡……”
然而,没有奇迹。
只是死一样的冷寂。
夜风从外头吹进来,虽然边上生的暖炉,可她却冷得如坠冰窟,双手冻得红肿一片。
素月陪着,在折银元宝,时不时在打量姑娘——姑娘神情木木的,她担忧姑娘一直压抑着会出问题。
崇八在边上,打着哈欠,时不时回望一眼,昨晚上就没好好休息,今天又折腾了一天,铁人都吃不消啊!
茫茫夜色当中,忽然就传来了一阵轻翼的脚步声。
崇八警觉地跳起,拔剑四顾,喝问:
“谁,出来?”
“是咱家。”
一身常服的大内总管高环出现在崇八视线当中。
“高公公?”
这位贵人,不是从前院进来的,而是从后院来的,好邪门。
“正是!”
高环忽躬着身往后道了一句:“主子,您小心点,这里有台阶。”
崇八眯了一下眼,然后看到后面拐弯处又走来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一身华服,显得气势非凡。
他脑筋一转,心头暗暗一惊,立刻跪地:“叩见皇上。”
“起吧!”
凉帝萧离瞄了一眼。这小子,很有眼力。
从他身边走过,进了灵堂,看到沐云姜穿着一身白衣,正在折银元宝,看到他来,愣了愣,反应有点迟钝。
高环见了,立刻叱了一声:“宁国县主,见到皇上,还不行礼?”
经此提醒,她连忙叩了一个头:“叩见皇上,皇上,您……您怎来了?”
重点,没有人前来报禀啊!
“梨园轩曾经是朕和容夕,还有你师父江天,秘密见面聊案情的地方,朕知道怎么不动一惊一卒地进来。”
凉帝淡淡说道。
沐云姜明白的,梨园轩有密道暗通城中各坊,全是当年师父为查案,秘密挖通的。
皇帝不走前门,而走后路,表明他是在悄悄暗访,其目的肯定很不简单。
“皇上寻我可是有什么事吩咐?”
“嗯,是有点事,朕得当面与你说一下。”
凉帝瞄了一眼那口棺材,没忍心去看那个夭折的孩子,只淡淡道:“能找个地方聊一聊。据朕所知,你师父被关起来了,如果你还想救你师父江天,就必须听朕吩咐……”
沐云姜想到前世,师父后来就是失踪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眼下的他十有八.九还真的是被那个幕后人给困住了。
师父的功夫是何等的了得,能把他困住,那可不得了。
师父肯定是要救的,不管她情绪如何低落,清欢已经死了,师父不能再有什么差池……
于是,她抱拳应声道:“但凭皇上调遣。”
*
四天后。
拿到证据的龙战带着六百骑兵,来到距京城还有两天路程的水口渡,当夜,在这此扎营造饭。
半夜,遇袭,一支奇兵突袭水口渡,把那六百骑兵打得落流水,龙战就此失了踪。
这个消息传到天都,有人高兴,有人愁。
*
翌日,皇帝得报,当即派人去收拢残兵。
早朝时,文武百官听闻此消息,那是又惊又惧。
这几日,朝议时百官那是争论不休,局势变得极为微妙。
萧祁御告秦易等人,先是通敌,诬陷容夕率部叛国;如今又勾结郭孝州培植党羽。
而秦易则告祁御为翻案,栽赃陷害。
只要龙战能把朱正留下的证据安全送回天都,秦易他们就铁被定罪。这事本来是很容易的,但龙战失踪,让这件事变得扑朔迷离。
头一天没争出一个结果,又争辩了两日。
这日朝会,正当君臣议论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时,外头有人来报:“龙战统领的尸首找到了,他们所遇刺客进行火攻,龙战统领已战死。尸首已被烧得面目全非,身上并没有搜出证据。”
凉帝萧离听罢,面色肃然,立刻让人把龙战尸首抬上金殿下,亲自查看。
龙战脚指右脚与常人不同,多长一个,由此可以确定这具尸体的确就是龙战。
连龙战都被刺死了,这事就变得非同小可了。
满朝文武,因为这具尸首哗然而惊。
有的认为:“定是从西南或东北那边的流匪聚集于水口山在为祸作乱,之前那边就曾出现过劫持商队的事件。他们劫一次,就会伪装成良民,以至于,水口城那边都拿他们没办法。如今龙统领已为国捐躯,所谓的证据查无结果,皇上,秦易将军乃国之重臣,不宜再囚于天牢一。”
有人持反对意见:“扯淡,龙统领武艺精湛,就盘据在水口山上那向个山匪,怎么可能把六百精兵打得落流水,定是大齐的死间聚集于那座山上,半夜偷袭,就是为了杀人灭口,毁灭证据,秦易将军他们,绝对不能放。”
前者以为:“没有任何证据,就把朝中将军关押起来,这与情与理说不过去,会寒了天下将士的心。想想,秦将军可是几番为大凉浴血奋战的老臣了,不放,会失军心,民心。”
后者觉得:“既然秦将军已经来了天都,就有那个义务配合朝廷把事情查一个清清楚楚。龙战将军带了六百骑兵去取证据,结果被打得惨败,谁能证明,这些事和秦将军没有半点关系?”
反正就是,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最后皇帝的做法是:放秦易三人回府,三人一起住秦府,最近这段日子,不得离开京城,必须做到随传随到。
秦府外头,有禁卫军看守着,秦易等人若想出府也是可以的,但必须有禁卫军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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