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441.第441章 末等小民  汉家功业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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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收法,普通百姓哪还有活路?

刘辩摇头,从不大的缝隙,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一家人,淡淡道:“你今天教训他们,明天他们只会变本加厉的还给这对夫妻,还给这里的百姓。”

男人艰难站好,看着刘辩,再看向刘辩身后走出来的典韦与卢毓,仔细打量,确定不是什么凶恶之人,这才放下心,抬起手道:“小兄弟是要问路吗?此处向南二十里,便是吕县了。”

典韦面露恼怒,他最恨这种仗势欺人的狗东西,瓮声道:“陛下,我去将他们全扔出去。”

‘要怎么办?’刘辩心里低语。

刘辩注意到了这一点,转头向门外,道:“再准备一份,给王兄妻女送去。”

刘辩回过头,便看到王赜双眼盯着桌上的饭菜,一动不动,唯有肚子更加剧烈的叫,以及偶尔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男人观察过刘辩,见他不像什么恶人,想了想,与妇人道:“他娘,你先带囤儿去睡,我陪这位兄台聊一会儿。”

王赜咬了一小口,不动声色的将手连带着饼放到双腿间,直视着刘辩,道:“公子说笑了,怎会不收?不收这些,当官拿什么过活?分地给我们更是妄想,只会收的更多,把我们往死里逼。”

等他们出了远门,典韦忍不住了,道:“陛下,俺去教训教训他们!”

卢毓同样强压怒气,低声道:“陛下,这些卒役未免太过了。这哪里是征税,明显的强取豪夺!”

王赜满脸艳羡的看着刘辩,哀默一叹,道:“那是难怪。我们这等末等小民,哪里知道朝廷,亭长说收什么,收多少,就是收什么收多少,至于去官府告诉……要么没到官府就被打断腿,扔到河里。要么就是进去了,再也出不来。官官相护,他们是官,我们是民,天下间,哪有民告官的道理?”

刘辩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疑惑,这典韦有些莫名的兴奋?

“田税、人头税、徭役,过路费……年年涨,说不清,反正官府会派人来收缴。”王赜如数家珍,一口气说了十多种,可却没有具体的数额。

领头的卒役见他们肯交钱了,冷哼一声,将小女孩直接扔给那妇人,喝道:“明晚我们再来,若是没有见到钱,放火烧伱们的房子,抓你们去服徭役!”

男人听到这句话,更加苦笑,道:“那还有什么贵,姓王,王赜。”

妇人一惊,道:“走?去哪里?”

说着,他悄步走进院子,立在门口不远处的阴影里,静静望着屋内发生的一切。

刘辩点头,拿出了极其好用的借口,道:“一直闭门读书,今年才出来游学。”

王赜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个人估计是一个从大户人家走出来贵公子,似有些无语,好一阵子才道:“给大户人家做些事情,混些钱粮,山林里寻觅,有什么吃什么。”

王赜闻着香气,顿时肚子咕咕直叫,双眼紧紧盯着,甚至于有些血红,恶狠狠之色。

他并不在乎这些饭菜的口味,只想尽速填入肚子中。

刘辩等人藏在阴影里,这些卒役目不斜视,根本没有发现。

禁卫抬着手,后退出去。

已经走出门口的禁卫急忙回身,抬手道:“回陛,那个,说是茅房,回避了。”

刘辩微笑着从阴影里走出来,抬手道:“在下是从洛阳来的,一夜赶路,确实迷路,叨扰了兄台。”

刘辩眉头一挑,继而若有所思。

王赜说的简单,刘辩却听出了其中的艰难,道:“你们一年要交多少税?”

刘辩点点头,道:“王兄是要远行?”

刘辩思索了一阵,再次道:“如果说,官府明正严法,不再收取这些,并且给你们分下田亩,可能留下,我是说活下去?”

王赜顿时更加尴尬了,而后长叹一声,道:“兄台是看到了。”

刘辩微微点头,喝了口茶,连忙道:“吃,无需客气。”

“打扰了。”

说着,他便直接迈步上前,在这家人的愕然的注视着中,直接走进了堂屋。

妇人一把扑过去,跪在地上,急声道:“放下我女儿放下我女儿,多少钱我们都给,求你了……”

王赜本还想细细感受,闻言有些不舍的吞咽,手里握着小半张饼,苦涩道:“哪还有什么地,早就没了。”

妇人听着,回头看了眼已经被砸烂,家徒四壁的房子,只能默默垂泪,虽然舍不得,但再待下去,他们这家子都得被逼死!

典韦双眼一亮,道:“是。”

那汉子也顾不得疼痛,艰难爬过来,道:“有有,我们明天就去借,一定交上,求你放下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不多。”刘辩道。说的自然,从容,毫无人情世故。王赜脸角抽了下,引起了疼,倒也没有隐瞒,默然一会儿,道:“还请兄台为我保密。”

刘辩等便衣禁卫安排好,退下之后,忽然道:“老典干什么去了?”

“王兄,”

刘辩心情十分复杂,轻轻点头。

这种病,要怎么治?

王赜见刘辩低头沉思,又悄悄瞥了眼门外,见无人注视,又将两张面饼藏到双腿间,还夹了几块肉,一些菜,用衣服遮挡藏好,小心翼翼,如同做贼一般。

朝廷确实废除了诸多弊政,也在试图解决土地、赋税等根本性问题,可在实际操作中,并不是一道政令或者派人督办就能扭转多年遗留下来的‘现实规则’的。

男子目光凶狠的看向门外,恨声道:“这里活不下去了。我一直听说司隶在修河,是给钱给饭的,我们先去那边看看,再不行,就去冀州,投靠陈大哥,他在荀氏做护院,说不得能有一个容身之所,其他的,再看吧。”

典韦还是有些忍不住,蠢蠢欲动。

妇人只好应着,与刘辩屈礼之后,抱着女儿走出了堂屋。

小女孩只有三四岁模样,被吓的大哭不止。

似乎,有很多事情,是他想的理所当然了。

男人等妻女走了,这才艰难坐到刘辩对面,脸色尴尬的道:“兄台想必也看得出来,见笑了。”

王赜低着头,没有再动筷子,男子的尊严,多少令他感受了一些不舒服。

但他没有阻止,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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