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锦囊妙计

元祐元年正月乙卯（26）。

汴河旧堤岸司堆垛场上。

章惇与前来送别的亲友一一拱手拜别。

“诸公，山长水远，来日再见！”

章衡、章縡等纷纷拱手，目送着章惇在元随们簇拥下，登上南下的漕船。

汴河上，此刻，旌旗如云。

御龙第一将的十个指挥，都已经登船完毕。

一艘又一艘的漕船，沿着汴河，浩浩荡荡，向着南方驶去。

数以万家的家眷、汴京亲朋，都挤在了堤坝上，对着远去的亲人挥手送别。

吕公著、司马光都穿着便服站在堤坝上，目送着上百艘满载着禁军和甲械的漕船，顺流南下。

一旦知晓大宋南下，肯定会动员。

于是，就只能将负担转移到两浙、两淮的产粮区。

册子上，有一道圣命：上苍有好生之德，卿当切记，不可杀俘！晓瑜全军：此战，俘获与斩首赏赐相当！然，圣人有教：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故凡所俘获之交趾士卒，皆可发卖于市，所获钱帛，为诸军之赏！

狄咏深深吸了一口气。

每年还需要从南方转运八百万石漕粮入京。

那就不是一个贫瘠的广西军州能负担的了的。

……

现在，章惇、狄咏都已经出发了。

他们将在南方的交趾，让交趾人知道，为何五代的藩镇，可以以一隅之兵，南征北战，甚至能够常常去草原上打草谷。

换而言之，若只是小规模的，譬如几千人的抽调，他就不会反对了。

白？！

这可是如同金子一样的东西啊！

“官家对我高氏，可谓是重情重义！”高遵惠感慨着。

对汴京城而言，这自然是好事。

少了，就会让京城出现粮荒。

章惇坐在独属于他的船舱之中。

势必需要从广南东路、两湖甚至是两淮大量运输粮草，供应军需。

太可怕了！

这仗不好打啊！

五代晚期，后唐灭亡，南汉刘岩无能，才使交趾脱离中国。

毕竟，忠诚的武臣，是不懂什么仁义道德的。

他呼吸有些急促了。

大宋海商们，可是能远航南洋诸国的。

吕公著顿时语噎。

可这些地方，本来就已经为了供应汴京而筋疲力尽，现在若再加上要供给广西大军。

冯景在赵煦面前，描述着南下大军的阵容。

赵煦则微微吁出一口气。

他知道的，汴京城太脆弱了。

司马光道：“晦叔啊，为今之计，还是当防范于未然，在战事起前，便先行将战事平息！”

赵煦坐下来，执笔而写，很快就将三道手诏写好。

他仿佛看到了无数铜钱，堆满了他面前的船舱的景象！

只是……

大势已经形成了。

若可以开辟一条从登州、泉州、明州的近海运输通道。

“汴河今年没有结冰吗？”赵煦问道。

这是汴京城的生命线，一石粮食都不能少。

仁庙虽然信任，却也架不住朝野内外的不断攻讦！

最后他的父亲被迫出判地方，也死在地方。

武臣们都是很简单的。

赵煦听着，也有些神往了。

若只是现在的兵力，广南西路或许还供应的起。

……

当他看到‘今天下百姓疲筋骨、忍饥寒、冒鞭笞，终年急急为公家纳钱粮，陛下何忍百姓流亡转徙为沟中脊’的时候，终于叹息一声，对冯景道：“告诉通见司，传门下侍郎司马公入觐！”

暖冬，意味着干旱，也意味着来年的病虫害将增加。

据说有些人还抵达过印度、斯里南卡等地。

相公南下，若有闲暇，可于广源等州试种。

赵煦打开一看，看着上面的文字。

因为他们比虎豹更嗜血，比夷狄还野蛮！

杀人盈野，无恶不作！

只是……

开弓没有回头箭，所以可以见司马光了。

有时候还会科普一下交趾独立、建国的故事。

现在这些枷锁被打开了，猛兽被释放了。

纸上有着一个宫中的秘法。

如此一来，今年的军费开支，必然飙升。

这等于，这支军队不再是为汴京官家而战，而是为他们自己而战！

武臣需要什么名声？

大宋武臣，级别越高，地位越高，名声就该越差！最好千夫所指，最好背负天下骂名！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太祖当年打天下的那些兄弟们。

甘蔗吗？

？！

他看着上面的战略，轻声一叹：“若交趾果然如此……此番南征，恐怕只需这五千禁军，就足以成功！”

冯景就又拿着司马光的上书，送到了他手中。

于是，通见司立刻安排、通知司马光——陛下命公入对。

但他却依旧意犹未尽。

多少人想背锅还没有这个机会呢！

赵煦想到这里，顿时有些烦恼。

“诺！”冯景恭敬的将这三道手诏，用火漆封好，然后拿着去了通见司。

所得的钱帛，成为将士们的赏赐。

赵煦记得在现代的史料上，元朝就一度通过海运，供应大都。

实在是这册子上的内容，让他大开眼界。

吕公著摇摇头，这肯定是不够的。

此外，天子还小册子里告诉他——朕观皇考所遗文字，知交州有甘蔗，可榨之为！

不过，据说交趾和占城有世仇。

大宋，禁止买卖人口。

自然，不希望再看到一次，满城为大军而哭。

下午，赵煦午睡醒来后。

狄咏立在甲板，迎着早春的风。

于是，他对司马光保证道：“君实放心，若天子和两宫，欲从两湖等地大量抽调兵马……”

这位太皇太后的叔父，顿觉连身边的美人也不香了。

那两个宫中赐下的美人，陪在他身边，替他捏着肩膀。

“老夫必然在御前力谏！”

“这甘蔗，该找谁种？”

章惇将小册子收起来，目光灼灼的看向南方。

只知忠君奉旨罢了！

章惇一边享受着美人的服侍，一边慢悠悠的从袖子里抽出了那本天子赐给他的小册子。

更将导致，本就负担沉重的两淮、两浙物价飞涨——汴京城每年八百万石的漕粮，大半皆从两淮、两浙转运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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