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宋用臣一勒缰绳，道：“待此间事了，我等便可以回京述职了！”

真正的重点在后面——每有一个去熙河的，赏格两贯钱一个人！

而每有一个去广西的，那就更不得了了！

一个人五贯！

放贷的人哪里记得住？

而且，借钱的人也这么多，大家一起跑，只要跑到登州进了山林，谁还找得到？

哪成想，那些放贷的人，居然是和禁军合伙的。

于是他莫名其妙的，就又欠了一屁股债。

哪怕这些人都是泼皮无赖，但他们基因之中的天赋也被激活了。

王大枪摇摇头：“俺读过书的！”

他望向汴京城的方向：“尔等的功劳，咱家都已经记下来了！回京之日，大家之前，自有赏功！”

这是财神爷啊！

数日后，他和其他一起签了相关文书的人，被送到了黄河边。

王大枪更是想着：“俺的娘咧！俺一天时间，圈下来的地都归俺？”

不仅仅是五贯钱的赏格，还有他欠债利息的一半赏格！

可不得好生伺候，不能委屈了他？

宋用臣骑着马，在堤坝上，远远的看着上百个泼皮无赖，都被押上船。

那将校嘿嘿的又挥了一鞭子：“这第二条路，就是去广西，交趾的广源州有大把金子！”

“官府愿意给尔等造册定产！”

“启禀押班，自然都是精挑细选的青壮健男，每一个身高都在五尺六寸之上，年龄在三十以下，且在工地上未曾有过伤病之人！”

所有人都深感，这一次跟着宋押班来京东、河北，真的是受益匪浅！

日后若是能混出什么名堂来，肯定得感谢这个冬天在河北、京东的见闻！

官兵们再凶狠，了不起抽他们一顿鞭子。

南下广西，山高路远，自然要选身强力壮，体格健康之人。

“现在，给汝等三条路……”

王大枪听着，瞪大了眼睛。

输光了工钱，就去借。

这些文吏面前，堆满了厚厚的文书，都是他们这些人签押的借贷文书。

于是，稀里糊涂的就借了二十贯！

本想着，这修路的人这么多。

“若愿南下，去广源州淘金者……到了当地之后，每人都可以和当地官府取一个号牌，从领到号牌哪天开始，可以前往当地的山林，用一天时间来圈定地盘！”

但，他确实识字，至少基本的字是认得的。

主要内容大概是——他若自愿签押前往归化州、顺安州、广源州、思琅州等地。

“尔等只消签押相关年限，洒家便派人送尔等去熙河！”

自然，从上到下，都瞪大了眼睛！

那将校顿时眉开眼笑，对左右吩咐：“还不快给好汉松绑？”

“俺怎么就管不住俺这双手……”王大枪沮丧无比。

所以，其实王大枪等人，以为是他们人缘好，所以能借到钱。

所以，没有一个欠债的泼皮，逃得出他们的手掌心！

见着这些泼皮不说话。

于是，所有人都抬起头。

“都是符合标准的吧？”宋用臣问着身边的人。

为了钱，这支本是下军的禁军，这些时日，爆发出了堪比西军精锐的效率和警惕性以及主观能动性。

他想起了去年冬天，在登州淘金的经历。

他被逮住后，直接不反抗，任由禁军将他捆起来。

他们还马上给王大枪松了一绑，甚至有人端来一杯茶水，微笑着说：“好汉请饮茶！”

然后就在地上装死。

白纸黑字，是万万抵赖不得的。

更紧要的还是赚钱的手法！

这位宋押班，可是向大家伙们亲身教授了一遍让他们眼缭乱的赚钱手段。

不仅仅是财帛方面！

“俺也是！”

“做满了年限，自然能连本带利还清官债！”

可他终究不敢说出来。

每抓到一个欠钱的泼皮还了钱，他们就能拿到一半的利息！

只要他在那地方住满五年，那么就可以在五年后，完全拥有那块地方的一切，并得到官府的地契！

于是，一个个都纷纷说道：“此皆押班指挥若定，运筹帷幄，我等不过是景从而已！”

年龄、身高、健康……都被筛过。

“真当洒家的这双招子是瞎的？”

“要么，去熙河路……”那将校咧着嘴说道：“熙河现在正缺人种地，东家包吃包住，一年还给五贯钱的工钱！”

他们这些滚刀肉，又都不曾透露过自己的家里底细。

那些恶犬，都被训练过，专门闻了他们这些欠钱的苦命人的味道。

一张写满了条贯的文书，就已经被人递到他手上，还贴心的问着：“好汉可识得字？可需俺们给好汉介绍？”

反正，大宋没有卖身为奴的法条。

重赏之下，负责看守的禁军，如何不拼命？

最近这些天，晚上都是轮班的。

“想的美！”那将校骂道：“登州采金，那是官家给良善百姓的恩典！”

这些泼皮，若肯还钱，那么利息的一半，就是他和他的将士们的赏钱。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反正，在这京西的地方上，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

其他人立刻纷纷跟着嚷嚷起来：“回提辖，俺也没钱！”

主要内容，大体如此。

可欠的钱太多了！

足足二十贯呢！还有两成的利息！

悄无声息之间，不仅仅把工地上的黔首们兜里的钱，搜刮的干干净净，还让他们感恩戴德。

哪怕四散而逃，也跑不过四条腿的骑兵。

于是，就懵懵懂懂的被人领着，到了那些文吏面前，签了自愿前往广西戍边的文书，也更新了二十四贯，年息两分的借贷契书，同时还签了官府给他提供十贯无息安家贷款以及十贯铁器贷款的文书，以及最重要的自愿将所采黄金、白银以及其他一切产出，全部以市价和卖与官府的契书。

“无论是地下的金子，还是地上的土地，皆尔等财产！”

但在心中，他自己也为自己这三个多月的所作所为震惊！

因为他算过账，在过去的这个冬天，清淤、修路，虽然费巨大。

但进项同样无数！

虽然不可能做到收支平衡，可出去的钱，大半最后又回到了他手中。

简直不可思议！

回到汴京，他得好好总结一下经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