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郭贵的请求

入秋后，狄道的气温也开始骤降。

王大斧穿上了厚厚的粗麻布所制的衣服。

这种衣服是三层的，里外两层是麻布，中间一般都填充着找到的野鸭、野鸡的羽毛、纸屑、麻絮等保暖物。

但在熙河这边，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王大斧在衣服里，填充着大量絮。

保暖效果特别明显，哪怕是在这霜冻的秋日早上，他也感觉不到寒冷。

王大斧点点头：“嗯，有这么個事！”

在京禁军，几乎人人都有一手不错的射箭手艺。

但在这熙州，却能让人打破脑袋！

部族，大于一切。

当地人，还不把这个冤大头的螺丝打冒烟？

可大人们，每当发现他们在灶台前的时候，总会拿着棍子，修理他们兄弟一顿。

依照保甲法，凡出兵，则以保丁辅之。

王大斧听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就属于是混出来了。

一是因为取暖就要烧炭。

所以，南关堡的保甲户一下子就膨胀到十个都保。

郭贵自也是保丁，而且因为王大斧的关系，还是这南关堡的乙都保下的保长。

王大斧又骂道：“这天底下，哪有丈夫娶妇，要给一百贯彩礼的道理？”

毕竟，他如今是这狄道的巡检使还兼着南关堡的巡检，手中有着三百多的兵马。

“给个三五贯就算了！”

“这保甲指挥的副都头，虽不比禁军的副都头，无名无分，只有俸钱。”

朝廷的文官过来，也容易水土不服——别人是真的能说：我蛮夷也。要求文官为了大局妥协的。

“具体成不成，却还得看汝的武艺！”

王大斧也从小立志于此，所以从未停下锤炼自身技艺的脚步。

郭贵哎了一声，拜道：“还请提辖成全。”

两升上好的白面，加上十一个叮叮当当的元丰通宝。

当然，他们任命的，官府也不会承认。

便问道：“那汝可会用朴刀？”

“但在这熙河好汉众多，若要服众，须得有一身好武艺才行。”

总之，这军赏令颁布后，送到熙河路，一经公布，整个熙河都是嗷嗷叫。

老实说，其实王大斧不懂什么是防秋？更不知这防秋具体是做什么的？只听向都监与他讲过，说这是自汉唐传下来的规矩，只是过去大宋心善，不太愿意做这个事情，只有河东那边的经略相公，才肯每年带兵做一次。

没有背景，没有强大的实力，直接空降，只有一个结果——被人套上麻袋打晕，然后丢进山沟沟里面喂狼。

比起其他庄头、雇工，只能穿褚纸做的纸衣，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当然了，王大斧也知道，铁锏、重斧这样的近战兵器，要求一个保丁熟练掌握使用，确实是为难了他。

郭贵答道：“不瞒提辖，俺家祖上，也曾在步军虎翼军中当过都头，祖宗的手艺，俺可没忘！”

事后报一个‘跌足不幸’，谁能查？谁又会查？

当然了，价钱也不便宜，在熙河这边，一件新的羊皮袄子，起码也要六七贯的铜钱。

所以，人家要一百贯彩礼，不算夸张！

他忍不住问道：“那双儿女，如今多大了？”

保甲法，王大斧是知道的。

可惜，时代变了。

郭贵见着，趁热打铁，拜道：“还请提辖抬举，给俺一个机会。”

何况，为了保卫大家的庄，免受西贼、吐蕃游骑的袭扰。

至少到现在为止，只有本地的熟羌，生活多年的党项人、吐蕃人才有资格为之。

这郭贵平日里，看着是机灵的，怎就在羌人这边翻了船？

这是因为上苍有好生之德，当今天子躬行仁义，不忍多杀伤。

每月保丁都要到巡检司上番，也就是接受训练。

而这些人家里的年轻人，自然是直接编成了一个都保。

何况，这熙州这里，汉、蕃混居。

这熙州的保甲户，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做的。

那些庄里的雇工就没有这个资格。

朴刀是大宋比较寻常的近战兵器，在这个肉搏近战逐渐成为战争常态的时代，这种可以双手使用的大刀，逐渐成为了大宋步兵的常用武器。

但实际上，他们还是和过去一样。

所以，俘敌一人，赏绢两匹或钱六贯。

吐蕃人、羌人、党项人，在人数上完全压倒了汉人。

等于是有人在现代，拿着北欧科技公司的工资在三线城市招人打螺丝。

所以，这些包姓的羌人，就以‘天子走狗’自居。

任命统帅所有保丁的保甲指挥，王大斧或许不行。

特别是西贼的精锐，铁鹞子、泼喜军和擒生军中的重步兵。

事实证明，在保护自己的财产的时候。

郭贵听完，却是眼珠子一转，悄声问道：“俺听说，大发的丁壮，官府都会按保甲法，就地编成保甲指挥，并在其下，设置十个都头，以率保丁？”

真是让他高兴坏了！

各地庄在高、向两位国亲的号召下，纷纷慷慨解囊，按亩出钱，充作保丁和驻军的辛苦钱。

他还是没有得到他弟弟的任何音讯。

去年天子同天节的时候他们就在南关堡里，举行了酒宴，遥祝天子万年。

当即纳头拜道：“多谢提辖，多谢提辖！”

王大斧沉吟片刻道：“都头是不能给汝的。”

所以他知道，如今朝廷在沿边诸路，依旧用熙宁时代的保甲法。

“确实如此！”王大斧点点头。

王大斧转动着眼珠子，打量着他面前的这个同乡。

大量的熟羌、吐蕃人、党项人随之在两位国亲的鼓励和帮助下落户。

过去的大宋，太过于重视弓弩，轻视了近战肉搏。

无论汉人还是吐蕃人、羌人、党项人，都是很精明的。

原因很简单——成为保丁上番，是有钱有米拿的。

王大斧的父亲，之所以给他们兄弟取名大斧、大枪就是希望着他们兄弟长大后，能拿上大斧、大枪，吃上一个月七八贯的俸钱。

所以，上番的保丁，在上番时还能额外拿到五钱一天的辛苦钱。

就这一半里，也是汉、蕃混杂。

作为边塞，熙州的保甲法执行的很严格。

斩首一级，计四等军功，赏钱三贯或绢一匹，并记一功，可为将来转迁之用。

只是……

依照法度，一个保丁在上番的时候，每天可以拿到十一钱的盐菜钱，并领到两升米作为伙食。

寡妇是真有钱啊！

数十头牛羊，还有五匹马！

放在汴京，能卖上千贯，便是在这熙河，也值三百多贯。

除了缺乏骑兵外，最大的原因，其实就是近战肉搏太差。

郭贵答道：“奏知提辖，大的三岁，小的两岁……”

按照当今天子，在今年五月，为了赏赐南征大军，而命枢密院制定颁布的《元祐军赏令》。

王大斧哦了一声，对此并不意外，郭贵既然能和他弟弟大枪成为朋友，自是有着相同的出身的。

基本的职责还有法令，他是需要背熟的。

而郭贵在汴京的时候，正经人家的小娘，哪里肯正眼看他？

这从郭贵身上穿着的羊皮袄子也能看出来。

痛定思痛，如今的大宋，就格外重视肉搏近战。

但是，这上阵厮杀，可不是光有力气就行的。

所以，实际上南关堡的十个都保，官府真正可以直接任命的，不到一半。

所以，相对简陋，都下就只有正式的都头、副都头。

熙州这里，是以五户为一保，五保为一大保，十大保为一都保。

“提辖大恩大德，俺定当报答！”

在王大斧看来，郭贵的身材虽然还算粗壮，也有着一把子力气。

大宋军制，五百人为一指挥，指挥辖五都，每都百人，设正副都头。

这边的风气太野蛮了。

和汴京、江南的百姓，对成为保丁，避之唯恐不及不同。

其他大部族的保丁，也大都是这样。

舅舅教育外甥，天经地义的嘛！

王大斧觉得，这很有道理。

看着很复古，偏生，传统的大宋步兵，对他们毫无办法。

正常的话，百步十中二三，五十步十中五六，都很平常。

这么小的孩子，是养的熟的，也养的亲的。

“至于彩礼？”

所以呢，如今的经略相公，决定给四夷上一课。

那就更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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