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句话后,阿巴顿忽然失去了继续交谈的兴致。他看着怀言者的一连长,再一次感到某种真切的疑惑。
科尔·法伦是个老人,和多数阿斯塔特都不同,时间所留下的痕迹在他身上非常明显。他做改造手术的时候就已经很老了,但洛珈坚持要让他的养父和他一起踏上前往星海之路。
于是,帝皇的能工巧匠便给他做了另外一些手术。植入物,药物,以及特别改装过的动力甲.这些东西加在一起,才让他看上去能像个阿斯塔特,但他根本就不是。
这样的一个人,却当上了一支军团的一连长,就像他一样。
阿巴顿摇了摇头。
我凭借自己的战功和对荷鲁斯的忠诚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科尔·法伦又有什么?
一个答案在他心中升起。
所以,这就是洛珈·奥瑞利安的军团。
一个后天提拔而起的残疾废物也能稳坐头把交椅的可笑军团,一个在群星间掠夺凡人,将他们灌注成残次品阿斯塔特来补充兵力的可笑军团,一个到了现在还要坚持献祭和那可笑信仰的军团
而更可悲的事情在于,这个军团是他们唯一的盟友——至少在物质层面上如此。
“.献祭?”长长的沉默结束后,阿巴顿再次开口。“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吗?”
“我想要的.”
科尔·法伦顿了顿,忽然陷入了沉默之中。思考,毫无疑问,他正在进行这件可贵的事。
他双眉紧皱,皮肤上的科尔奇斯语刺青也蠕动了起来,呈现出一种令人不适的质感。他的脸色比以前更加惨白了,变得几乎非人。那思考的神情也因为这张可憎的脸而一同变得恶心了起来。
然而,这并不影响艾泽凯尔·阿巴顿进行耐心的等待。
他不知道科尔·法伦到底想要什么,但是,在阿尔法军团并未如约到达,火星上的支援也没办法立刻抵达的现在,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拉拢住怀言者们。
战帅或许可以不去在意他们是否能够胜利,可阿巴顿在意,他会用尽全身解数来为他的父亲夺取这次胜利,一如往日。
然而,在这再一次的沉默结束以后,科尔·法伦却无声地笑了起来。
“我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我,艾泽凯尔大人。”
怀言者笑着摇摇头,将一切情绪都用某种方法掩埋住了。
“但是,就像承诺的那样,怀言者会遵从战帅发布的每一个命令——哪怕他现在并不想使用这份权力,我们也会听从四王议会的命令。”
“而四王议会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阿巴顿冷声说道,装作没有听出科尔·法伦的暗喻。
“那么,您有什么新命令?”怀言者问。
他那张老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化。皮肉恶心地挤在一起,狭长的眼睛在惨白的脸上显得极端突兀,冷漠地像是两只后天安上去的窥视窗。
其后居住的那个灵魂满怀恶意,却操控着这张脸露出了一个谄媚的微笑,几乎让阿巴顿感到一阵想要呕吐的冲动。
他对荷鲁斯发誓,只差那么一点,他就真的吐出来了,但他终究没有这么做。
为了胜利,他忍住了。为了胜利,他走到了科尔·法伦身边,开始和他探讨如何获取优势,使用何种战术,又该将辅助军和怀言者的新兵部署在什么地方.
有那么一刻,他唾弃自己的虚伪。
——
操纵现实。马卡多冷冷地想。这就是我现在正在做的事。
此言不假,他的确正在操纵现实。甚至可以说得更狂妄一些——现实,现在是他掌中的玩物。
浩瀚的伟力从他的指尖倾泻而出,在亚空间内那些尚未被战争波及到的地方制造出了一团厚重的乌云,它们是一条被扭曲压缩后的道路。
有些人正在走这条路,尽管他们目前还不知道这条路到底由谁设计,但他们已经走上去了。借由它的帮助,他们会赶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以前回到泰拉。
而那些伪神并不关心此事,哪怕是祂们中最为聒噪的那个也是这样。不仅如此,祂甚至还在背后隐隐地推动着此事。
马卡多对此心知肚明,却并不拆穿。
他已经看穿了这些伪神的本质,祂们尽管表现得拥有喜怒哀乐,但其实只是权能的奴隶,祂们只是四个被设定好了反应程序的高级沉思者,用来搅浑整个世界。
但是,问题在于,马卡多凭什么可以如此轻易地做到这件事?
是的,他是掌印者,是帝国中只在一人之下的至高者。而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他还是个永生者,拥有强到令人难以想象的灵能力量。
可这都并不足以解释他此刻正在做的事,亚空间绝非一个温和之地,马卡多又怎能在不付出任何代价的情况下随心所欲地操纵它呢?
答案或许要归结于一个早已准备好的仪器。
如果有人可以在此刻将视线转于泰拉地下,且足够幸运的话,他便能从泰拉地下那些错综复杂的迷宫建筑中找到一个小小的房间,一个拥有木地板和石头墙壁的房间。
这个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窗户都没有,它唯一拥有的家具只是一把椅子。一把精心密谋之下准备的椅子,一个只能用一次的试验品,而现在,马卡多就坐在这把椅子上。
他的黑袍安稳地披在瘦弱的身体上,权杖搭在椅子的右侧扶手。他低着头,面貌一片模糊,璀璨的金色光辉已经遮蔽了一切,将他的脸变成了一团涌动不休的光辉。
——他没有付出代价,因为有人已经替他承担了这份代价。其目的却并非让他以后百倍支付,而是让他活下去。
你要活得比任何人都长,马卡多。那个人说。你要一直活到胜利来临。
我会的,主君。掌印者默默地想。
他的思绪如闪电般冲入那团亚空间中的乌云。
本章4k,还有一章6k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