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生固执清正,他俩虽然多有不对付,大多也是父亲看不惯他游手好闲,而他看不惯父亲不知变通一根筋,但也因此,感情上心存疑惑,理智上却已经相信了父亲所言。
月朗星稀,他看着自己的影子,背着手一步步往回踱,依稀记得那些年,李奕维总会来白家小住,就同自己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也有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月色,他从酒窖里偷了酒,那时候李奕维还不会喝酒,却抵不住自己言语相激,抱着酒坛子闭着眼睛猛灌,一边呛地咳嗽连连,一边却又不服输地灌,就这么灌完了一整坛子酒,睡了三天。
而自己……被父亲追着打得四处逃窜,最后逃去了宁国公府躲了三天。
是啊,若是李奕维还是当年那个模样,又呆又傻又好骗的话,怕是就要跟李晏先一个结局了吧。这般想着,竟觉得无端有些心疼起来了,旁人只看得到如今的平阳郡王与曾经如何不同,却忽略了,一个连喝酒都不会、抢不到酱肘子就只会哭的小呆子,是怎么在那个人吃人的地方一步步走下去,才变成今日模样的。
他站在那里,看到不远处随身小厮提着灯笼一路迎来,红彤彤的灯笼后,是小厮笑得憨傻的脸……和当年的小呆子,竟有几分神似。
只是,这样的憨傻,就同那道酱肘子一样,是注定不会被皇族容纳的。
……
月黑风高夜,作奸犯科时。
姬无盐一身夜行衣刚刚出门之际,身前就落下一道身影来。在自己院子里半点警惕都没有的姬无盐被吓了一跳,倏地后退一步,才看到竟是庆山。
木头庆山板着一张在月色下看起来格外像是木桩子一样的脸,拱手,“姑娘。主子让属下跟着姑娘,护姑娘周全。”
姬无盐意外挑眉,“兄长怎么知道我要出门?”这件事她谁也没告诉,甚至为此还支开了席玉,怎的还能传到兄长那边去?
庆山言简意赅,“因为席玉出门了。”
“嗯?”
“主子说,每一次席玉被姑娘支开的时候,姑娘就是要出门去干些不能告诉宁三爷的事情。不能告诉宁三爷的,就一定是有危险的、冒冒失失的行为,何况如今还是深夜,那就是很危险的事情……所以,就派了属下过来护着姑娘一些。”
姬无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不是很愿意,身后岑砚也不是很愿意,好不容易席玉那厮不在,又多个庆山,算怎么回事?自己这个手下护不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