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拿到长公主的书信后,借口要核验,没有在宴席上逗留,桑南王说,“长公主当年因桑南内斗而远走北宁,年纪尚浅,留下的笔墨并不多,大祭司做事认真,需要详细核对笔迹与书信,雁王请理解。”
“无所谓!”谢珏并不在意,心思仍在侯爷留下的那封书信上,那样的拳拳爱子之心呼之欲出,父亲虽忠于帝王,也爱他的儿子们。当年不愿他回宁州求援是因为建明帝没有一点狡兔死走狗烹的做法,镇北侯府自然也愿意维持着彼此的颜面,可若宇文朝真的辜负了他们,他的父亲也盼着自己的儿子们能逃过一劫,平静安宁地生活,哪怕是来到桑南。
“我与侯爷书信频繁,宇文朝屡次阻断辎重,都是我们桑南在背后出谋划策,桑南王室与镇北侯府关系一直都很密切,相信雁王殿下也有察觉。当年侯爷把一半的产业转移来桑南,就是怕有朝一日他的子孙后代在桑南过不下去。这些财产虽是苏家商行的,可孤知道,背后的主人是镇北侯,这么多年来,孤与世子不曾觊觎过这份财产,等着物归原主,我们出兵攻打十二州,的确是一念之差,当然也是我们野心太大,想要江南那片肥沃的领土,孤郑重地向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士兵们道歉。”
“道歉的话,他们能活过来吗?死在桑南毒阵里的士兵不计其数,也有许多士兵因毒阵坏了身体,一辈子汤药不离手,需要卧床静养,生不如死,受折磨的不仅是本人,也包括家人,你一句轻飘飘的道歉能挽回一切吗?”方楚宁并不接受桑南王的卖惨,“当然,你可以说是赔偿,你该赔偿多少才能抵得过他们一辈子的苦楚折磨?”
全场静默。
桑南王被说得脸色通红,尴尬至极,韩子期说,“往事不可追,大错已铸下,只能尽力弥补,方大将军,这才是和谈的意义。”
谢珏点了点头也认同了韩子期的话,“是,这才是我来桑南的意义,不是纠缠于身世,也不是要夺走谁的王位,我是为了战场上枉死的英灵而来,桑南王今晚是接风洗尘,还是想直接进入正题?”
“不急,不急,雁王已在桑南,也不急于一时,今晚桑南王室为了使团接风洗尘,我们不醉不归,和谈的事待明日再谈,如何?”
“好!”谢珏也很爽快,并不为难他,方楚宁压低了声音说,“这桑南王根本不是诚心想谈,卖惨倒是有一手。”
“我知道!”谢珏也看穿桑南王的打算,说是可以让出桑南王位,他自己奇货可居,可谢珏根本不当一回事。
宴席到一半时,桑南王表示为了欢迎使团,特意为他们准备了歌舞。
宴会上有歌舞是常见的,文人雅客都爱欣赏江南的歌舞,妩媚,妖娆,观赏性十足。乐团是琵琶与琴为主要曲调,偶尔会有箫声合奏。曲调轻柔,缠绵,十余名舞女戴着金丝面纱缓缓而来,赤足缠红绸,细腰环金玲,水红色的舞衣衬得舞女们肤白似雪,飘飘欲仙。
舞蹈是江南最出名的醉仙舞,舞姿百变,灵活,舞女们虽蒙着面纱,却媚眼如丝,特别是领舞的姑娘,那金丝面纱遮不住她绝色的容貌,眉间的花钿艳如桃李。
使团大多是年轻男子,血气方刚,都是常年征战的男人,本性难掩,都出神地欣赏歌舞,只有方楚宁饮着酒,眉目冷若冰霜。
谢珏看他一眼,戏谑问,“这与春风楼的歌舞比起来如何?”
“特意献给雁王殿下的歌舞,岂是春风楼可比的。”方楚宁的语气甚至可以说是阴阳怪气了,谢珏压着心中的笑意,“这是献给使团的,不是献给雁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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