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侍女琉璃 天机子之玄澈
她仍是低头默默道“好。”
他是堂堂转轮王的儿子,自然不会强行去逼迫她。只是顿时觉得意兴索然。他以为自己足够优秀,他以为她会喜欢自己,就像当初喜欢她表哥那样,但是她却按住了他的手。她的力气很小,与他来说,确是一个越不过的鸿沟。他从她身上下来,倒头就睡,或许是真的睡着了,或许没有,他记不清了。他唯一记得的,只是她一声不吭的从自己身旁起来,然后悄悄退了出去。翠涛酒的清香,仍在屋内回荡。
他那时才一千多岁,自是少年人心性,自让她进府之后,便再也没有宣过她,久而久之,便忘了这回事。
她这般样子,倒让越罗觉得十分无趣,顿时有些意兴阑珊的意味。便朝着她挥一挥手,“下去吧,我宣你再进。”
他的情欲顿时被勾动,顺手抱起她,放在自己腿上,轻轻吻了下去。他不懂男女之事,她却是其中老手了,他只在她唇上浅吻,她却热切的回应了他,她用手勾住他的脖子,将自己小巧灵活的舌伸进了他的唇中,轻轻的吮咬着。他依样画葫芦,照此回应她。情到深处,他抱起她,缓缓走到了榻边,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凭着男性的本能,将她压在身下,一面吻着,一面伸手到她腰间,去解她的衣衫。
可是迷倒越罗的,却不是因为她眼里的风情。而是因为,她的执念,她的哀愁。以及她偶尔的倔强。他不理解为何她对她的表哥有如此执念,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男人,他也不理解为何她一介凡躯,怎能在被打入了地狱抽取意识之后还能记得那个男人。最初的他,对于她,没有其他想法,只是好奇,单纯的好奇而已。
很好,她竟敢这么顶撞自己。他也不动怒,只笑着说“那我为你娶一个名字如何?”
她自此身旁多了个她,她出身世家,后又沦为娼家女,所以不只懂琴棋书画,还懂胡琴琵琶。她在他身旁,他写字,她便在一旁研墨,他抚琴她便吹箫,或唱小曲。他原以为就这样,就是很好了。可是她的存在,偏偏被他的父亲知道了。一切都是照着凡间的剧本来写的,高堂不许,才子佳人忍痛分别。然而,她是佳人,他却不是才子。他们的故事,也不是凡间的话折子。转轮王要将她送回冰山地狱,他说,你要送,我偏要留。转轮王对他说,她只是一个六道轮回中的鬼魂,你不要对她动情。他说,随情逐欲。佛曰,随情逐欲,不知觉悟,即是众生。转轮王无法,只得随他去。只是不久之后,判官便对他说,转轮王有令,将她投胎的时间提前,随即又悄悄对他说,转轮王特别吩咐过,让她下辈子投胎富贵人家,一辈子衣食无忧琴瑟和谐。他回去,问她,可愿意,她望着他,极平静的说“此心安处,即是吾乡”她既然选择留在他身边,他便再不过问,且在判官的生死薄中,将她除了名。
她领命,俯首行礼,缓缓退了出去,自始至终都不曾抬头看他一眼。
她仍是头也不抬,淡淡道“全凭你做主就是。”
她唱词婉转,长袖流连,他看的一愣一愣的,她在这荒园中唱的牡丹亭,或是他一生中看过的,最美的一出戏。只是这杜丽娘和那柳梦梅究竟走到一起没有,他不知道,她的戏,没有唱完,自她走后,他再也没有听过戏。
她不抬头,只低着头说道“前尘往事,我已记不清了。”
知道某日的下午,他闲的无事,便在府内随处走走,待走到一处荒废的园子之时,却听见有女子在轻声唱歌“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晓寒深处,春波碧草,相对浴红衣!”这是人间的一首思春之作。他突然想起她来了,他这府中除了她,怕是再没有别人能唱出这样的曲了。他进了园内,看见墙边站立的女子,果然是她,一身浅碧衣衫,楚楚可怜的模样,虽算不上绝色,却比府内一脸死气的丫鬟强了不知道多少。
她见得有人进来,也并不躲避,仍是唱着她的小曲,只是换了一首,《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这首词也是妙极,只是她唱起来,比起刚才那首,差了些低回婉转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