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钦跑的急切,武功深厚如他,竟也被枯树枝杈拌了一下。
经过裴祈身边时,他忽而顿住脚步,低头对上裴祈的双目,说的格外认真。“谢谢国师借的奇迹,本相记下了。”
“日后,定会归还。”
如今已然不是初冬,可这无边积雪,竟也不那么冷了。
裴祈回过神时,容钦已然离开了许久,她将身上的外袍拢了拢,随后勾唇笑了起来。
也不知,笑的是什么。
许是事情没有糟糕的过分吧。
眼下人都走光了,她也该尽早回去看看了,星落估计早就等的急了。
想着,裴祈便抬脚,朝着来时的路迈出了步子。
“各国朝中向来都是波谲云诡,人人皆为利往,倒是少见有人如你这般。”
裴祈还没走几步,一阵突兀的声音便从旁侧传了过来,低沉而清晰。
她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头顶斗笠,外袍破烂的男人正远远的盯着她,目光意欲不明。
男人单手杵着根拐杖,另一只手把玩着一黑一白的两枚棋子,腰上挂着显眼的阴阳玉佩,似是腿脚不好,走起路来都是一瘸一拐的。
不过听他的话,方才发生的事,应该是被他尽数收入眼中了。
裴祈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的侧头:“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只闻男人轻笑了一声,行至裴祈面前微微抬头,裴祈这才看清了男人的样貌,那是一张仙风道骨的脸,与那不堪的穿着大相径庭。
“只是路过而已,顺便……听听罢了。”
“大晟国师,久仰。”
这人,裴祈是见过的。
“是你?”裴祈眯起眼,将人又看了个仔细,才确定他就是记忆中的那个神棍。
苍起,钦天监监正,云知尘。
不过,是上一任的。
早前苍起使臣来访,裴祈见过这人一面,传闻此人知晓天命,擅阴阳卦象,可推算国运,卦象所出,皆是应验,是个实打实的神棍。
可却在某一天,他不知缘由的辞了官,自那以后,便再也没人能找到他。
裴祈打量着云知尘,好奇他为何会在此:“据说你辞了监正一职后退隐深山,守一方偏僻林院,怎会出现在大晟?”
云知尘轻咳了声,像是在掩饰什么:“这个么……在下恐怕不便告知,不过国师放心,在下既已远离朝堂,所行之事,便皆与国事无关。在下只是觉得国师心怀善念,实在命不该绝,便想着……来送国师一句话。”
言罢,他顿了顿:“国师若想保全性命,锦江,你便去不得。”
裴祈微微怔住,看向云知尘的目光中有了短暂的呆滞。
“何意?”
云知尘并未搭话,而是转了转手上的棋子,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绕过裴祈,准备离开。
等走的远了些,才慢悠悠的张嘴:“其中缘由,乃是天机,恕在下不能言说。”
裴祈捏紧了拳头,咬牙:“倘若,我执意要去呢?”
“满城血染,国师将永远化作那一缕守城孤魂,善终不得。”云知尘顿住脚步,转过身,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说。
于是,他又道:“可国师半生所为,足够让在下敬仰,我在国师脚下留了一个锦囊,若真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便打开看看,或许……可保全国师一命。”
裴祈闻言低下头,果然发现脚边躺着一个淡金色的锦囊,那锦囊很小,根本装不了什么东西。
她来不及思考,便又听见了云知尘的声音。
“在下还要提醒国师一句,倘若锦江之行国师侥幸活了下来,那便不要回到帝都了。”
“寻个山林美景快活的过完后半生,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