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舒坦呀?”赵姨也看出了端倪,盯着郝俊杰的帽子问。
“当-……当……当然知道。”郝俊杰被她俩盯得有点儿紧张,一边回答,一边往姥爷屋里看。
秀儿和赵姨这么一说,父亲也反应了过来:“我说一看到俊杰怎么觉得有点儿别扭呢,原来是这帽子……”
这时,我赶紧喊道:“姥爷,我爸妈和姐夫回来啦。”
姥爷听到我的喊声,从屋里掀开草珠帘子,冲父母和郝俊杰一招手,说道:“进屋!”
“哎!”郝俊杰暂时松了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地进了屋。父母跟在郝俊杰的身后,也走了进去。
“这小子,大热天的为什么捂着帽子?”父亲看着秀儿问。
“是呀,我也纳闷呢,往常一进院,就把帽子摘了,今儿可好,捂得这叫紧!”秀儿说。
我赶紧往屋里走,我想知道那天我们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样,那警察没大事吧?”我听到姥爷压低声音问郝俊杰。
“轻微脑震荡,送医院了,没什么大碍。”郝俊杰故意轻松地说。
“你可别瞒我。”姥爷说。
“哪儿能呀,我实话实说。”郝俊杰说。
“你怎么跟局里解释的,俩警察愣让人把一个学生劫跑了?”姥爷问。
“我的解释就是被人袭击了。”郝俊杰说,“我们对来调查的警官说是被开着小轿车的人袭击的,好像还有洋人。”
“北平开小轿车的人可是有数的。”姥爷沉思地说道。
“没错,很快就能查到洋大夫那里。”郝俊杰说。
“咱的苦肉计只成功了一半,要是真查到洋大夫,可就害了人家了。”姥爷一边说,一边琢磨着。
“大哥在家吗?只有大哥才能把调查这事给搅和黄了。”郝俊杰说。
“嗯,没错,这事只能靠大小子了。”姥爷很赞同,“其实对付这种人就俩办法,一个是权势,一个是金钱。”
“您老神机妙算,早就想好了?”郝俊杰惊讶地问。
“其实打那天回到家里,我就一直在琢磨这事。那警察被我袭击后,第一会怀疑你,因为你站在那里跟我们说话来着。”姥爷分析着。
“他是从外二区调过来的,这一次铁了心想抓几个学生立功,升官发财!”郝俊杰气愤地说。
“嗯,这种人为了升官发财,可以不顾良心。”姥爷安慰着郝俊杰,“放心吧,这事我跟大小子说,让他来处理。”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都知道了。既然发生了,就要积极去面对。”母亲终于开口了。
“对,我们学校的学生也都在声援东北流亡学生,要求释放被关押的学生,给政府施加压力。”父亲说。
“都别着急。”母亲安慰着大家。
“呛啷——呛啷——”
这时,院外的胡同里传来了打唤头的声音。
二舅摸了摸自个儿的脑袋,然后又摸了摸我和刘渝平的脑袋,说:“大热天的,闷死了,正好剃头的来了,我看还是干脆剃个秃瓢吧。”
“我不剃秃瓢,难看!”刘渝平显然不愿意,身体朝后躲着。
二舅并不勉强,冲门口喊:“老刘,把剃头的叫进来,我们剃剃头。”
进来的还是上次那个剃头匠,他照例把剃头挑子往院子里一放,然后一边准备家伙事儿,一边问:“哪位先来?”
刘渝平已经跑没影了,而大宝则在屋里朝外起着哄:“二舅,刘渝平不剃,我剃!”
二舅笑着摇头:“你可不能剃秃瓢,你要是剃了秃瓢,军警就更容易抓着你了,目标太亮堂,太阳一照还反光。”
“哈哈哈……”
二舅的话,让刚才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大家全乐了。
“剃秃瓢以后,每隔两天要刮一次吧?”二舅坐在剃头凳子上问。
“可不是,最少两天刮一次,要不头发楂儿就长出来了。”剃头匠给二舅披上了罩子。
“我没那么讲究,以后一个礼拜过来给我刮一次吧。”二舅说。
“得嘞,听您吩咐。”剃头匠回答道。
我也不想剃秃瓢,便找了个借口去了后院。
赵姨在后院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自言自语:“这个二小子,从来没剃过秃瓢,今儿是怎么了?”
等我从后院回来的时候,二舅正好刚剃完,我发现剃头匠找给二舅的一大把零钱里,隐约夹着一张纸条。
这天后半夜,不知什么原因,我的肚子不舒服,起来上茅房,突然听到桃花眼降落的声音。
我一愣,以往二舅训练桃花眼夜间飞翔,都是在前半夜,可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
我不由自主地向东后院走去。
东后院里,桃花眼“咕噜噜”地叫着,显然刚刚飞回来。
二舅背对着我,正全神贯注地用一只手握着桃花眼。
我轻轻地走了过去:“二舅,这么晚了,还训桃花眼呢?”
二舅的身体猛地一抖,显然被突然出现的我吓了一跳。
明亮的月光下,我看到,桃花眼的一只脚上竟绑着一个小竹管,一张很细的纸条正被二舅从这个竹管里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