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宫女眼中温和的孟大人掏出一个纯色手帕,擦了擦手,将之丢进火盆。
孟令梓心情尚好,难得出了房门。
不经意间来到一个小园。
“小姐,您该回宫了,要是被人看见,纵使有殷家护着您也要吃亏的。”宫女压低声音,紧张地说。
殷贵妃身穿冷色宫装,发上簪着一个流苏簪子,发饰素雅的不像个一国贵妃。
“吃亏便吃亏吧,我不怕。”
她将边上的黄钱纸丢进火盆,麻木道:“最好把我贬到冷宫去,或者赐死也可。这笼中鸟的生活,我过够了。”
听着小姐这生无可恋的话,从小跟贵妃一块长大的宫女眼睛一热,语气艰涩,“小姐……”
殷贵妃笑着,脸上满是苦涩,“你别说了,先安静一会儿好吗,让我给……他烧点儿纸。”
晚上烧纸太明显,她只得趁着白日烧。
对上小姐的目光,宫女手指轻颤,偏开头不忍再看。
小姐也曾惊艳中都啊,自从进了宫,让她越来越陌生了。
瘦弱、颓然、苍白、郁郁寡欢……
深知再这样下去,自家小姐可能会撑不了多久,宫女劝道:“小姐,您这样宋公子如何放心得下,他一直希望您过的好啊,您忘了?”
茂密的丛后。
孟令梓心头一颤,手握成拳头,眼里浮现出隐忍。
阿九……
她竟记得今日是他这个‘已死’之人的忌日?
殷贵妃不知这素来无人来的小园会冒出一个人,她烧完纸,怔怔地看着纸变成黑灰。
“……嗯,我是忘了!那人长什么样子我也快忘了。”
努力忘却这十年的痛苦回忆,她让自己的神思回到最快乐的豆蔻时光。
脸色苍白的女子眉眼不觉染上笑意。
那时真好啊,无忧无虑的,最重要的是,他还在。
“我还记得他说要努力考取功名,等金榜题名后去我家提亲,可惜我没这个福气,没等来他,却等来一纸入宫旨意……”
“一晃眼十年都过去了!这十年,我常常在想,宋鹤卿认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就因为认识了我,才断送了他的命、他全家的命,宋家被烧的干干净净,宋鹤卿死的时候得多疼啊……”
说着往事,人前光鲜的殷贵妃红了眼眶。
宫女心里难受,“小姐,您别想了,宋公子对您那样好,他一定不想您伤心的。”
殷贵妃压抑的太久,再不发泄出来,她要疯了。
“我好恨啊,我明知道宋家几十口是冤死的,是殷太后下的毒手,可是我却连替他们报仇的本事都没有……”
要不是为了报仇,她早就随那人而去了。
可恨殷太后嘴上说最看重她,实则时刻防着她……
丛后。
孟令梓听到这番话,骤然想起过往,呼吸微重,双目赤红,里面盛满恨意。
……不止殷太后,他的目的是让殷家断子绝孙!
心情激荡的厉害,孟令梓没心思再多待,转身离开。
可他忽视了阳光下的影子。
殷贵妃身边的宫女本来就谨慎的环视着周围,发觉那一晃而过的阴影,从边上的小路闪身而出。
“站住!”
望着孟令梓的眼神带着杀意。
“孟总管怎么在这里?”她的心提到嗓子眼,手摸向怀里的迷药。
小姐说的话句句是杀头的大罪,要是传到太后耳朵……
这么一想,身体更加紧绷。
孟令梓从容不迫,“……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