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汪啸风与水笙被带走，路过与丁典则在凌退思的亲自陪同下，在凌府四处走马观。赏到院子时，也有远远地隔着小湖看着凌霜华带着水笙汪啸风在对岸赏。水笙看到他们，兴奋地朝他们招手，凌霜华却是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说到“专门吃了药丸”，后头的丁典终于开窍了。虽然他没明白到底是在哪里着了道儿，但他本就聪明，立刻就明白了这檀香中有问题。当下也颤了一颤，拍了拍额头道：“咦，我好像也有些头晕。路兄弟，你这是什么毛病，还能传染不成？哎哟，凌大人，不好，我也要一起去茅房才是。”

“这是春水碧波！”丁典笑容满面，极爱惜地靠近，仔细观赏。

丁典有样学样，知道路过做的这些必然都是中毒后的反应，就为了让凌退思打消戒心，以为他们真的已经中了毒。

凌退思愣了愣，随即笑了，高声唤道：“来人！”

“凌大人。”丁典与路过一齐拱了拱手，只是当地晚辈拜见长辈的礼节。水笙和汪啸风也跟着他们行礼拜见，一板一眼，做得非常漂亮。

哎，天妒英才啊！人真是不可生得太完美，太完美了，总得有一处极弱的致命伤。

凌退思放下手中茶杯站起了身，道：“两位既然是小女的朋友，就不必多礼了。听管家说，你们是受小女之邀，到舍下赏？”

路过心中安定了下来，知道也就文平与承毫这两个人是对手，其他人都不在话下。

不待人答话，路过手中一把药粉就撒了出去。文平与承毫扶着路过丁典，与他最近，又毫无防备，怔愣片刻立即察觉到不对。待要闭息时，已经来不及了。

文平与承毫扶着他们走得慢，但也是真向着茅房的方向。至于茅房在哪里，路过早在前头就细细找到了。再走过一个穿廊，有一处小院子，院子的角落中了一棵榆树，榆树后头就是茅房了。

路过这么说着，脚下更似无力了，但外头的“来人”还没来，路过只好自力更生，艰难地往外走。

路过勉强笑了笑，道：“昨夜就不大舒服，出门前我还专门吃了药丸压着的，想必是江上又受了风。”

最后，凌退思向丁典道：“看丁兄弟是极懂之人，前日里恰有人送来一本绿菊，请丁兄弟品鉴品鉴。”

路过一言不发，在旁不动声色暗中观察。这凌退思面容俊雅，文秀儒雅中不失气度，与这翰林府一样，亦文亦武，真正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身为翰林大人，对他们这江湖上毫无身份地位的草莽之辈都如此谦恭厚礼，胸襟气度更是非比寻常。

水笙也道：“对，是菊节那天，凌姐姐请我们来玩儿的。凌伯伯，凌姐姐呢？”

丁典关切地问道：“不要紧吧？”

路过站在他们后面，他本来就对草没什么研究，自从与程灵素学医学毒后，那些美丽的草在他眼里都失去美不美的外表，自动归成了三类：能解毒的，能医毒的、以及没用的。

可惜，钻进钱眼里出不来，这么多年诗书都算白读了。

凌退思和善笑道：“凌姐姐在后院等你们。来人，带这两个小朋友去小姐那儿。”

“菊定气，檀香凝神。”丁典看了一眼房中摆设，道：“这想必是凌大人的书房了。用檀香与绿菊相配，本是好极。只是绿菊本就清雅，香既清且淡，配上檀香，反而失去了那股清淡之韵。”

仪门后头的屏风上正是以菊为画，宽敞的院子里，两边种着小树，墙边摆着各种草。除了菊还几株月季，以及几株不知道名字的草。凌家果然是个爱之家。

路过与丁典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均已明白，原来请他们进来的是凌退思，并不是凌霜华。既来之，则安之，路过本也没指望凌府会真是什么前月下的场所。

水笙不肯走，问道：“怎么只有我和表哥？丁叔叔与神仙叔叔呢？”

丁典脸皮薄，尤其是面对心上人的父亲，更是激动紧张，假话那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几位这边请。”管家在前面带着路，一会儿穿廊一会儿过庭，弯弯曲曲，一不留神恐怕就要跟丢了。一路上也是各种草，或在转角，或在路边，装点着建筑，相映成趣。

路过叹道：“高门深院，威武不失灵秀，大气不失雅致。果然不愧是翰林府，难怪能养出凌小姐这样的人物。”

凌退思点头道：“有道理。我立刻叫人撤去檀香。”

但不得不说，这府邸还真是前月下的好地方，室外草树木亭台楼榭相应成趣，室内也是布置得文艺典雅，简单朴素的茶几桌椅，低调地雕着暗。两边墙上都挂着画，上首是一副高山流水图，画上题字正是凌退思本人的手笔，端的是龙飞凤舞，笔力遒劲。

凌退思看到他们的反应，心知药性已经发作了，他们现在察觉到已经太晚了。他微微一笑，朝门外召唤道：“文平，承毫！”

反正他们人都已经来了，他就不信凌霜华会来拆台说他们骗人，反正现在赏不赏那是其次了。

“凌大人……”路过甩了甩头，面露尴尬道：“实在是对不住，你们说着这么高雅的话题，我却……哎，人有三急，请问茅房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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