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低声问道：“你们得罪的官府，不会恰好就是武昌翰林凌退思吧？”

凌霜华反把他抱得紧紧的，声音带着哭腔，抬头乞求着：“求你……”

他对做君子没兴趣。

“兰溪，别急，别害怕，放轻松，照我说的做。”

她一抬头，话语都僵在了嘴边，因为她发现那求饶的对象不知为何忽然一个趔趄扑在地上。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变故，后知后觉地低头看了一眼原本躺在地上毫无意识的路过。

那乞丐取道船舱退回了船尾，把船舱留给路过与凌霜华。路过眼角一瞥，看到大船已经赶超了上来，那乞丐想必是打定主意他不会出卖，以为只要自己藏的好，就能逃过一劫了。

路过稍怔，手上微微用力，将她推进舱中，他紧跟其后，掀开窗帘往外望去。大船上火把分明，照在船头六七人，中间一人面容俊雅形貌生威，依稀就是记忆中凌退思的模样。凌退思竖起手掌又下压下去，大船迅速地超过了他们的小船，然后调转了方向，横在江上，要拦住他们的小船。

路过愕然，瞪着那跪在地上的乞丐。这人是太天真还是怎地，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杀人不成功居然还要求人做好事了！下个跪就行了么？下个跪值几个钱啊？所以说，相对于小人，君子永远是弱势群体啊，除了以德报怨没其他选择。

“你就是路过？！”言达平几乎要吼了起来。路过恰好又扔出一截木棍，伴随着落水声，将言达平的声音掩盖了下来。

“正是区区在下。”路过说着，“丁典身受重伤，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你死守着他没用，不如与我合作。你要的连城诀，区区不才，恰好也知道一二。”

他脚步才迈出一步，那乞丐反比他更快地冲进了船舱，道：“小的不求英雄出手，只要别将我们出卖给官府就行。”

路过没有理会外头的人和船，继续问道：“凌退思江湖恩怨缠身，在此紧要关头居然不惜下血本追两个犯事的小毛头，这两个小毛头必然身份非比寻常。平达兄弟，你说的另外一个身受重伤的兄弟，莫非正是姓丁名典？”

路过道：“我身边这位姑娘，你瞧这长江两岸还有她这么漂亮么？这还不够告诉你我是什么人？”

路过笑道：“你怎么？你的名字少说了个‘言’字，对吧？”

路过道：“江湖传言凌退思害怕‘血刀门’，翰林府早就人去楼空，你在哪找到他又得罪他的？”

路过大败“血刀门”，带走凌退思的宝贝女儿，两日短短时间之内已是江湖皆知了。

路过好像置身于一个绝对黑暗的地方，他明明觉得自己闭着眼睛，但似乎又能看见周遭的一切。他明明觉得能看见周遭一切，但周遭却全是虚无，除了那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温柔女声。

那乞丐呐呐不敢答话，路过也懒得与他多说。这乞丐满口胡编乱造，多说无益。他正要让舟子把船靠岸，赶这乞丐下船，后头忽然追来了船只。船上点着火把，船速极快。

刚才那短暂一下交手高低立分，对于这二三流的角色，路过也不放在眼里了。他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不知阁下是哪位？这船小供不起大人物，还请尊驾高抬贵脚，速速离去。”

凌霜华“呀”了一声，望向黑黑的船舱。路过听到身后有声音，立刻抄起舱中一把椅子，随手一折，将一截椅腿打了出去，只听“哎哟”一声，又跟着一声“噗通”，一个人掉进了水了。

“我们进去吧。”路过扶着凌霜华进船舱，当跪在面前的人不存在。自己捅的篓子自己解决，他不赶人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这乞丐正是言达平，梅念笙的第二个徒弟。言达平见路过认出了他的身份，又惊又惧，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停下！”凌退思的大船已经拦在前头，船头的人摇着旗子让人停船。

叫子迟疑了一下，道：“在他还没有离开翰林府之前。事情的恩怨纠纷，小的过后会原原本本说给恩公听，请恩公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