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这般糟践宗主尸身,我要剥了他的皮!”
“沈醉,你是怎么怎么保护宗主遗体的?”
“把人交出来,我要用秘法把这人和杀害宗主的凶手魂魄拘禁,然后用他们的魂魄点灯,直到神魂燃尽!”
沐宛儿来到这个世界后,从来没有像这般气恼过,先是无缘无故肩头被人戳得酸痛,然后又是这般被人威胁。
刚刚对长生门有些许的好感,这下又是全盘打消。
只见她踏出两步,不卑不亢,“是我如何?你们嘴上这般敬重你们宗主,那你们有什么手段能修复如初?”
本来还在吵嚷的宗门子弟全都不再言语了。仙法虽然奇妙,但那都是攻伐防御的法诀。法宝也有,要说开山裂石,海水倒灌也不是不行。
可要说让尸体恢复生前形貌,哪家修士也没有钻研过这等法术。况且修仙修长生,谁会去管身死道消之后的事呢?
见到周围骤然安静,清秀少女冷哼几声,“没办法就闭嘴,给我和这老者找个房间,里面要有张大桌子,再给我取些最上等的纸张。”
“快着点啊,愣着干啥!”
沐宛儿说着撩起裙角,开始登上阶梯。
她在众人的视线中,缓缓往山上走去,所有人都为他让开条道路。
清秀少女一个人好像静静屹立的水中的礁石,周围的人宛如波涛,即便再声势滔天,遇到她,也纷纷避让。
来到净室,沐宛儿手拿仙家纸张,果然柔软细腻,比起市井常见的要好上百倍,这让她心中更有底气。
四周还是围着一圈前来观看的修士和弟子,连宗门内的数位长老也在不远处坐在宽大椅子上看着这边。
只要沐宛儿有半分失误,损坏了宗主的遗体,那么等待着她的结局就可想而知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沐宛儿依然手稳心稳。每当她认真做事时,都是这种忘我的状态。
只见少女从随身带的箱子中取出胶漆,然后将纸张贴在腹部的竹篾上,随即用小刷子蘸取胶漆,缓慢但均匀地涂抹在上面。
本来干燥柔软的纸张,在胶漆的作用下,慢慢濡湿,开始贴合之前所编的篾片。
而且沐宛儿还时不时调整些形状,使得纸张能够更好地塑形。
周围本来对这个山下来的凡人,半点都看不惯的山上修士,此时都在低声与身旁同门言语。
“这种的手段着实没见过,不过能想到这种方法,山下的人的确有点脑子。”
“是啊,虽然不曾经历,但是之前别宗有修士陨落,只是用符咒简单清洗下身体,然后便草草了事,不想还有这般机巧。”
正在用心修复的沐宛儿,耳中根本听不得半分言语。她看着纸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胶漆的作用下,变得有些坚硬。
随即又取出颜料,放在一个木盘里,细致地查看过周围皮肤颜色后,挑了几种颜色,细致地晕染开来,并且放在腹部做了对比。
最后才挑出最合适的颜色,用柔软的毛笔饱蘸后,从上到下,不留死角地刷涂在如今有些坚硬的纸张上。
周围又是一阵低低的惊呼,果然浑然一体,等颜料干后,半分看不出来区别。
不仅是与四周肤色,连带着腹部的形状也平坦光滑,没有丝毫不和谐之处。
想来就算是宗主生前,也不过如此。
之前那名还自恃身份的宋长老,有些赧颜,但是依旧上前数步,来到少女沐宛儿身边。
“谢过姑娘神仙手段,我长生门欠你一个天大人情,此后若有需要,我门下子弟听从差遣,绝不推辞。”
言辞恳切,发自肺腑,久久作揖不起。
在净室中其余山门弟子,也随着长老弯腰作揖,向着宗主遗体边的这名山下凡人,恭敬行礼。
沐宛儿站直身躯,昂然抬首,受了这该受之礼。
“不必客气,遗体算是修复完成了,之后丧仪打算怎么处理?”
沐宛儿来到长生门那名姓宋的长老面前,出言问道。
“这······”
宋长老也是才回到宗门,还不曾与其余长老、供奉等人商议,况且仙人寿数悠久,即便数百年间,他曾经参与过两次丧仪,也不曾亲手操办过。
“众位长老,各位供奉,还有诸位客卿,对于宗主丧仪可有什么看法?”
周围全都安静下来,若是宗门小辈的丧礼,随便处理便是了,又不是山下凡夫俗子,讲什么排场,守那些规矩。
可是这是宗主,若是自己开口提出建议。办得好皆大欢喜,要是办得不好,那可就惹祸上身了。
被问到的修士,不是抱着这种明哲保身的心思,就是着实没有这等经历,不知这丧礼该如何进行。
看着周围寂静一片,人人双眼在眼眶中来回打转,沐宛儿心中早已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