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所有人瞬间都忙了起来,白衣少年也匆匆跟着他们走入后厅,方才还热闹的楼下须臾间空无一人。
右肩上传来触感,池临静温和音色回响在耳畔:“你看见了什么?”
殷罗侧眸,转过身子,十分坚定道:“河淡披着的,是我娘的大氅!她爱穿素净的衣裳,尤其喜欢灰白色类,常在衣袂袖口绣上银色玉兰,她说那样既能点缀又不张扬。”
池临静闻言垂眼,有思绪在他眼底浮动,慢悠悠扩散开,待他再抬眸的时候,眼里已恢复清朗。
纵然已经在暗子的查探下知道了世无其二的北辽帝师就是殷罗生母,他却觉得如此般的事实,不应该由他来叙说。
“那便等河淡醒来,你去问问他玉兰大氅的来历?”他收回手,微笑着转移话题:“你刚没说话完的话,我知道是什么。要想医治宏缨侯的真气淤堵之症,必须有一个修习北辽阳性霸道内力的人,甘愿把自己的内力注进宏缨侯的经脉,从外部助他冲开淤堵,保证他的真气在他昏迷之际能自通运行。如今天刑司的陈聲到了,这想法应该可以实施了。”
果不其然,殷罗的注意力被他的话带回了怎样帮万若檀治疗伤势这件事上。她忆起在白绮山庄的攒英宴上,陈聲真气一聚,能幻化出火虎,凶猛刚烈,与万若檀劈山震海的架势确实相似。
可是,攒英宴上的陈聲功力并不算高强,而万若檀的内力又那样深厚。按照江湖的说法,强者好救弱者,弱者不救强者。陈聲就算是把自己的真气全用了为万若檀打通淤堵,也不一定能彻底打通吧?
不等她将此疑虑问出,就听见青袍公子清慢的语调响起:“先将陈聲唤上来。他能同河淡一起出现在这,肯定不是巧合。那次我们前往江西枇杷城去得匆忙,回来清点没见着他,便都以为他离开了。现在想来,我猜是他伤重昏迷时被某个隐在暗处看戏的家伙给带走了。你只管差人将他唤上来,至于帮不帮这个忙,全看他。若他帮,我助他。”
殷罗不可思议地皱眉,“你要帮万若檀治伤?”在她的印象里,池临静一向端着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实在不像会主动开口要为人治伤的,更何况这个受伤的人是万若檀。
“他是你兄长。”青袍微抬下巴,回复的简洁明了。
殷罗皱眉咬了下嘴唇,有点纠结。如果池临静能辅助陈聲,无疑事半功倍,但他本来也有旧伤,过度输出内力,会不会牵扯旧伤复发?他要是再晕了,可没人能救得了……
甫一抬眼,青袍早迈着步子转脚回了厢房,留给她半个背影。
她叹出口气,扭过脖子扶住栏杆,向下一翻跳到楼下,三步并两步到后厅,推开三合四扇的屏风门,她目光锁定陈聲,“随我上楼。”
不明所以的陈聲“啊?”了一声,“三掌教,您在叫我吗?”
殷罗未答反问道:“你能跟河淡同行,一定也认识北辽宏缨侯吧?”
糙汉皱起眉头颔首,“他救过俺的命,是俺恩人!您是要带俺去见宏缨侯吗?”
下一秒他隔着长桌药柜,望见红衣少女扬起微笑,“是,现在有一个机会,你可以报恩。他伤的很重,需要你用真气帮他冲破经脉淤堵,不知你可愿意?”
“自然愿意!恩人有难,俺岂能置之不理?”
玉济阁,三楼厢房。
泗子亓摸着下巴打量眼前这名看起来大他一轮年岁的壮汉,片刻后他侧眸望向抱胸靠在药柜旁的殷罗,停留几秒又望向坐在桌边倒茶的青袍公子,良久后他发问:“真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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