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里芳看了一眼法兰吉,态度异常坚定的插嘴说:“的确不妥。”
正当赵传薪摸不着头脑之时,有人进了会议厅对袁大头说:“湖广总督赵尔巽到。”
袁大头点点头:“让赵公让进来!”
赵传薪一愣。
赵公让?那不是赵尔巽么?
曾经赵尔巽去关外做盛京将军,赴任之时,赵传薪带着保险队一干人正骑马赶回关外,正好与他打了个照面,当时将这老小子气够呛。
没想到数年后跑到湖广来当总督了。
果然,那个干巴巴的小老头一进来,就看见了赵传薪。
他认出了赵传薪,却不像旁人那般畏之如虎,反而鼻子里冷哼一声。
赵传薪笑嘻嘻的说:“瞧你那小气样,都过了这么多年,还怄气呢?”
“……”赵尔巽想起此来目的,咳嗽一声,目光转向了杜里芳:“今日来,特请贵国交还法租界越界修筑到大智门车站的马路,退回法租界。”
盛宣怀见状,欣慰的笑了笑。
法兰吉和杜里芳却是脸色微变。
赵传薪摩挲下巴。
呵呵,他让列强割地赔款,如今谈判桌却成了多方博弈的战场,有点意思。
此时的情况,他大致已经摸清了。
法国、俄国和比利时,是京汉铁路幕后借款最大金主。法租界偷偷修了一条路通往大智门车站,比利时和法国目的就是控制路权,所以法兰吉才会开口阻拦赵传薪占据这块地。
盛宣怀肯定事先知道了法国在界外修路的事,和赵尔巽也提前通气了。
所以,在关键时候,赵尔巽才会出现,其目的就是提醒赵传薪那块地的重要性。
赵传薪假装野蛮粗暴的说:“赵尔巽劝你老小子不要不识抬举,那块地已经是赵某的囊中之物。”
虽然这和他计划有些出入,并且他也成了别人做大旗的虎皮,可即便如此,肉还是要优先烂在自己锅里。
杜里芳必须找找存在感了,他开口道:“首先,此前英租界在太平路上越界筑路,并未遭到任何反对;第二,我们法租界筑路,还不是为了道路上的治安和路政,说到底,是为整体利益与各方便利计。最后,也是至关重要的,曾经签署的《汉口展拓法租界条款》第六条规定,中方应修筑一条从火车站到法租界西部边界中点处的道路,以便于沟通车站与长江。你们并未履行承诺,法租界只好代为办理。”
赵尔巽心底怒极了,但他和其余清廷的大员大吏一样,惯是敢怒不敢言。
他深呼吸,沉声道:“老夫愿为修筑道路、维护治安、提供照明和路政服务上产生的种种费,予以补偿,但路须得归还。”
杜里芳礼貌又坚定的一口回绝:“当初签署的条约上,非常清楚的表明——双方都要在各自修筑的路段内行使权力,如今我们法租界已经将路筑好,所以我们拥有管辖权……”
别看赵传薪很多时候行事看似儿戏,实际上,这段历史当中,列强又哪个不是死皮赖脸,巧取豪夺?
这种看似离谱到滑稽的文字游戏,他们玩的多了。
赵传薪敲敲桌子:“喂喂喂,都怎么个事儿?那条路以后归我了,不需要争辩。杜里芳,午时前,我需要你的答复,否则我视你为宣战。”
杜里芳不甘示弱,鼻孔朝天道:“如此,法国远东舰队的‘果断号’与‘昂特雷卡斯托号’,正从九江向汉口赶来,后果还请自负!”
原本历史上,杜里芳就用这个方式威胁的赵尔巽。最后的结果是,虽然路收了回来,但本来就是法国违建的路,反而收了高额的赔偿费,总价16900两。清廷还要支付给法租界15000两作为其先前建设费的补偿,还允诺每年向租界支付200两作为养路经费……就离谱。
而杜里芳此言一出,法兰吉、大巴诺夫、法磊斯、袁大头、盛宣怀、赵尔巽等人,齐齐向他望来,那目光就好像在看一个制杖。
这都已经1908年了,难道你这个蠢货还跟赵传薪玩“炮舰威胁”那一套?
别说,杜里芳一直都没怎么关注赵传薪。
赵传薪一听,乐了:“果断号和昂特雷卡斯托号,此时在九江是吧?”
杜里芳被众人看的有些发毛,但还是鼻孔朝天:“正是!”
赵传薪起身,对赵尔巽说:“公让,你亲自去给我烧一壶水,泡一壶茶,我就原谅你当初的无礼。待茶凉之前我就回来,你们都别走昂。
且看赵某温茶沉战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