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浇熄红荼心中烈火,头脑陡然清醒,欲笑又止。
皇帝舒口气:“那可要看他有无本事再挣一份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伍必心的思绪随即落到当前之事上。东宫巫蛊尚未调查清,可皇帝已然怀疑梁王,毕竟坑害旁人不要紧,这把火只有烧到自己,他才会真正上心。
伍必心没再多言,只道:“任凭陛下安排。”
皇帝示意他退下,遣散屋内众宫人,仅留红荼在榻边,秘密吩咐:“你去告诉晋王别再调查,朕将太子禁足是在保护他......”
整夜寒雨,今日已不再放晴,天色直至辰时一刻方才明朗起来,红荼走后伍必心又煎了副提气的药,前庭还聚着一群大臣后妃,皇帝又该费心应对。
午前,两道旨意从紫薇殿传出,一是暗谕,勒令晋王许瑜不再插手东宫巫蛊案,二是明谕,着酒泉王府长史伍必心入御医署。
圣旨到达公主府时,魏垣还未追问,长公主却开始恼火。
她本想放伍必心入宫做戏,留皇帝一命就罢,总归都是自己布的局,谁知他无声无息成了御医,还专围着皇帝老儿转。
棋子自己跳出盘,有第一次便会接二连三。
碧落阁中闪过一声清脆碎响,随后归于沉寂,长公主蛾眉淡扫的脸上未露一丝狰狞,但口鼻处还急促呼着浊气。
静亭得到消息后紧忙赶来,独自收拾满地碎片,这是长公主从前最爱的琉璃杯。
长公主背身而立,尽力压制情绪,嗓音清幽道:“你说皇帝给了他什么好处,他是不是想去捞红荼?”
“圣旨不可违,还请阿娘莫恼。”静亭用丝帕捧起碎片,轻置于茶桌,“阿娘手中不是还有荀实么......所以伍大哥不会背叛您。”
“不要命的又不是没见过!”长公主倏然转身,语气颇为恼怒。
说出这句话时,脑海中灵光乍现——不要命的人,通常爱惜旁人性命。
“你啊,就是实心肠,怎能徒手抓那些碎琉璃,划伤化脓可怎么好。”她执起静亭一双手,凌厉消失,唯有满面温柔,“帮阿娘做件事可好?就为红荼与阿玦牵条线。”
秋风不止,京城上空又聚起彤云,魏垣本想出门透气,见天色不妙,只得待在廊庑下稍微吹吹风,怅望灰天。
雨还未落,他却已看入了神,以至于身边多出个人来也毫无察觉,直到一声“夫君”才将他拉回现实。
“必心真与我置气了么?”
魏垣两日不思饮食,也不肯与之和解,纾雅夹在中间焦头烂额,似乎他们才是天赐良缘一对璧人,自己反倒成了红娘。
“你说......”
还没等他“说”出下半句,一块糯米桂花糕就已塞进嘴里。
“我不想说......昨夜是谁说爱我入骨,还磨缠许久,谁知一早起来立马有了别人。”
纾雅打趣着他,甚至翻了个白眼,旋即从碗碟下摸出一张字条,“这不是来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