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天的傍晚,亚述的勇士从来不害怕死亡,但是战场上有太多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被剥离了人性的恶意彻底击溃的残兵们砍下了祭司们的头颅,他们唯一的诉求就是让他们离开这个充满诅咒的地狱。
最终,朝圣天盟的四百多名士兵逃离了亚述平原,彻底宣告了这个短暂存在于亚述北方的神权集团的覆灭。
但这并不是亚述战役的结尾。
第二十一天,加莱皇帝弗朗索瓦四世穿戴上甲胄,亲自莅临了这片被血肉一遍遍覆盖的战场。
站在城墙上等待了半个多月的教皇脸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表情。
小皇帝神态自若地骑在马上,他面前是恐怖的地狱场景,不过这位皇帝显然并不在乎这一切,哪怕在里面厮杀的人都是他的士兵、他的子民,他脸上还带着标志性的柔软的笑意,这个看起来十分无害的笑容在这个情况下更显得诡异可怕,围绕在他身后的护卫们战战兢兢地跟随着他,生性残忍的君主从喉咙里滚出了一声短促的笑。
他陶醉地说:“多么美妙的游戏,哪怕是最为铁石心肠的人也无法抗拒这样的邀请。”
跨越整个战场,黑铁铸就的战车隆隆地驶出来,披着白金冕服的教皇站立在战车上,簇拥在战车四周的是将自己全身都严严实实罩在甲胄中的圣殿骑士团骑士。
这些由莱斯赫特分拨出来的骑士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护卫着教皇,如同古代传奇中在君主麾下征战四方的死士,每一个人都值得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歌咏传世。
当他们出现在战场边时,那些肆意地操弄生死的铁甲神鬼好像也变得没那么威武了。
拉斐尔和弗朗索瓦隔着硝烟味和血腥味刺鼻的战场遥遥对视,其实他们根本看不见对方,这么远的距离,战车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人也只是一个个小点,可他们无比笃信他们互相看见了对方的眼睛。
带着杀意的、平静的、蕴着暴风的眼睛。
弯起了眼角笑着的、贪婪的、满含欲望的眼睛。
亚述战役的第二十一天傍晚,弗朗索瓦四世战败,年轻的教皇亲自驱驰着青铜和黑铁铸就的战车,像一道一往无前的箭矢扎穿了猩红的原野,蒸汽组成的云雾在他身后发出空洞尖锐的啸叫,沉默如铁的骑士们跟随着他向前,不管前面是谁,他们一视同仁地将之斩于马下。
这是一支绝不可能停下的军队,除非获取了他们想要的胜利。
在亚述战役的第二十二天后半夜,弗朗索瓦四世逃到了一个废弃港口,夺夺取了朝圣天盟祭司们留在那里的一艘船只,张开风帆驶入了夜间风波平静的黑海,被他遗留在身后的是二十万全军覆没的加莱远征军。
在他们驶入海洋半个小时后,海岸线上出现了教皇的战车和披着血肉的士兵们,他们像一群狩猎后的狼,保持着死一样的寂静,看着这艘船狼狈地远去,他们眼里没有遗憾,只有被无数遍生死洗礼留下的凶悍。
教皇抬起一只手,在第一缕晨光穿透空气落在他身上时,彻底征服了整个亚述、拥有了能够让整个世界颤抖的权位的年轻君主说:“自此,你们将在地上神国享有身为人的权利,只要你们尊奉我的圣名。”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一望无际的原野、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和奔涌的河流。
“我将赐予你们人世的一切幸福。”
这是教皇圣西斯廷一世,也即拉斐尔一世大帝在他的帝国雏形出现时,对整个世界说的第一句话。
尤里乌斯是最快知道弗朗索瓦四世将要返回加莱的人之一,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拉斐尔要做什么。
亚述外的航线封锁在亚述战役结束后就消失了,这使得逃亡的加莱皇帝安全回到了自己的国度,尤里乌斯的信件也随之送到了拉斐尔手里,在刚刚被扫清的亚述王宫里,拉斐尔低着头看这封信,骑士们举着仍旧沾染血腥味的长|矛守卫在门口。
整座王宫原本被一支叛军占领,沉迷享乐的叛军首领将古老的萨尔贡王宫变成了自己的游乐园,穷奢极欲地度过了自己最后的时光,然后被拉斐尔麾下的士兵们拖死狗一样拖下了王座,押到了新王的脚边。
年轻的君主根本没有看失败者一眼,他将双手拢在袖子里,仰头望着这座建立在巨大山峦上的宫殿城市,雪白的花岗岩组成了王宫曼妙而宏伟的基地,它有着亚述原始的粗犷野性,也有着蓬勃的美丽,生长在这里的人应当有着明亮如火的眼睛和热烈燃烧的灵魂。
萨尔贡的新君向前迈步,逶迤在地上的柔软衣摆沙沙地拖过地面,他没有看脚边的叛军首领一眼,领会了他的意思的骑士们立刻拖拽着死狗般的叛军首领离开了这里,等待着他的只会是锋利的铡刀。
拉斐尔第一次脱下了教皇的冕服,他穿着亚述风格的长袍,手臂上戴着黄金和宝石的臂环,精致的细细金锁链垂坠下来,绕过他的腰,裸|露出的左肩上披着亚麻编织的名为“朵拉”的单边披肩,上面用纯金丝线绣满了华丽的图腾和雄鹰以及古老文字,象征着他身为这个帝国皇帝的高贵身份。
亚述人民保持着对于黄金饰品的狂热喜爱,这个国家有丰富的矿产资源,贵族热衷于用大块和宝石和黄金来装饰自己,拉斐尔接手了王宫,同样理所当然地接手了王宫里尚未被挥霍殆尽的丰厚珠宝。
不过他身上除了那些必要的金饰,就只有胸前挂着的一个金鹰挂坠盒。
挂坠盒的边角带着磨损磕碰的痕迹,有可疑的锈迹嵌在其中,如果有亚曼拉女王的侍女在这里,她们一眼就能认出这正是女王从不离身的挂坠盒。
除了它的主人,谁都不知道挂坠盒里是什么东西。
战争场面实在不会写,太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