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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当年银刀

重庆府知府秦昌德,乃是洪武元年,大明科举第一科的进士,先是在翰林院中待了两年,后来又候补至重庆县当了三四年的县令。

洪武七年之时,因原重庆知府张恭清任上贪污,被洪武皇帝朱元璋一怒之下砍了脑袋,而当时的重庆县县令秦昌德则因官声清明,百姓送了万民伞,经胡惟庸推荐,朱元璋看中,点了他四品的重庆知府的位子,至今已有十多年。

前两年,吏部考评,认为重庆知府秦昌德政绩上中等,要提拔他去进行吏部稽勋司任职,掌文职官员守制、终养、办理官员之出继、入籍、复名复姓等事。虽说品级依旧还是正四品,但毕竟入了中央,成了天子近臣,更何况还是在六部之首的“吏部”,与重庆知府之职不可同日而语,乃是人人羡慕的美差。

但秦昌德却道是愿意扎根于地方,当好重庆一府百姓的父母官,婉谢了吏部之职。吏部尚书、天官陈敬感叹不已,奏请朱元璋,替他争取了个“银青光禄大夫”的虚衔,品级则调了半级,从正四品提为从三品,作为四川行省之中最大的州府,重庆府的父母官,已是十分重要的地方大员,四川布政使朱守仁对他也十分倚重,可以说未来仕途不可限量。

然而,秦昌德如此谢绝去往吏部任职的原因,并非他自己所说的,希望能够为重庆百姓造福,虽然他在重庆知府的任上也确实尽心竭力做好官做清官,但真正的原因却是:因为云梦泽便在他秦昌德治下的巫山县境内,巫峡东岸的群山之中,而云梦泽所在的那个山谷,也正是他向二长老赵福贵推荐的!

秦昌德,只是他的化名,他的真名,叫冯恨元,天一盟的四长老!

当年的大汉朝皇帝陈友谅的随身近侍统领,“银刀”冯恨元!

冯恨元原名本叫冯元,家中乃湖广境内华容县内的名门望族,那华容县乃是当年三国之时关云长念旧情义释曹操曹孟德之处。

冯家家境颇丰,乃是当地有名的书香门第,乡间缙绅,但因前元蒙古当朝,汉人乃是下等之人,冯家也无人出来应仕。冯元自小好学,小小年纪便已被誉为神童。后冯元看那外族当道,弃文从武,拜在当地一个有名的武师之下修习武功,谁知冯元聪明过人,武功进境极快,不过三五年工夫,便已远超师父。

眼看着从师父那儿已是学无可学,天下又义军纷起抗元,冯元便投到陈友谅军中,为免连累到老家,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冯恨元,乃取“痛恨蒙元”之意。

在陈友谅军中,二人因学过武功,奋勇杀敌,冯恨元在与两军交战的刀光剑影之中刀法日见精进,杀敌过千,搏了个“绝刀”之名,积功晋升,深得陈友谅的看重,令其与赵福贵一起,都做了自己的贴身侍卫,在身边寸步不离,专司护卫之责。后来本来也打算收冯恨元作为第五个义弟的,却不料已到了鄱阳湖大战。

自当年陈友谅鄱阳湖大战受冷箭而死,手下众人四下败逃,冯恨元便对军师徐东彬说是要化名投入朱元璋军中,伺机为陈友谅报仇。

只是毕竟朱元璋手下大将名将无数,又是携大胜之势横扫中原,化名秦昌德的冯恨元刚刚投入朱元璋的军中,怕过于显眼,一身的本事又不敢全数施展,再加上时间太短,未能迅速崭露头角,直到大明建朝,也只当了个百夫长。

冯恨元原本自小便熟读诗书,文武双全,参加了大明朝第一次科举,居然高中一甲第四名进士,进宫在朝堂中面圣。

其时大明建朝之初,能征善战的大将有无数,却十分缺少能治理地方的文官,便即令他们这些新进的进士到各地地方赴任实缺,他秦昌德便到河南当了一名七品的知县,很快便升到了六品,在重庆县当个知县,重庆县人口多,乃是上县,县令品级本就比寻常中县下县县令的品级要高出一级,后来重庆知府张恭清因贪墨被朱元璋杀了,点了他接了重庆知府的位子。重庆府乃是四川行省最大的州府,重庆知府之职自然也比寻常知府品级高出一截,于是,他冯恨元——也即是“秦昌德”——成了一名地方大员,到现在已是五年有余了。

已是大明朝一方知府的“秦昌德”本就出身于普通百姓,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投入军中造反,抵抗蒙古鞑子,于百姓之苦实是感同身受,因此在任上尽心尽力,努力为治下百姓当好父母官,百姓称诵不已,送他万民伞,他本想着这一辈子也许就是这样了。

可在某一天,当年的师兄,同为主公陈友谅亲信侍卫的赵福贵找到了他,令他心中曾经的火焰又重重燃烧起来,立时同意加入天一盟,共谋大业,力图恢复大汉荣光。自然,作为当年的老兄弟,互相之间如此深的了解与信任,大长老也毫不犹豫地确定他担任天一盟的“四长老”的位置。

偶尔一次听赵福贵说,大长老,当年大汉军的“镇军之心”,军师徐东彬正在寻找合适的地方建天一盟的总坛,他便想起他在重庆县任上之时,曾徒步走遍周边几个县的每一个角落,以图更清晰地了解民情,便曾在巫峡东岸一处深山之中看到过一个山谷,十分适合作为天一盟的总坛,尤其是还有一条隐蔽的水道直通巫峡之中,进出十分隐秘。

后来,经大长老的认可,天一盟的总坛便设在秦昌德所推荐的山谷之中,徐东彬将其命名为“云梦泽”。而这云梦泽正是在他重庆府治下,以他重庆知府的位置,也正好可以多加照拂。

于是,被考评为优,推荐为吏部稽勋司主事的机会,被冯恨元毫不犹豫地放弃,他必须守在这重庆知府的任上,必须守着这云梦泽,这是他与当年的弟兄们未来的大业,他被压了二十年,又被重新点燃的热血!

“很明显,天一盟的事已被进行察觉,居然还能知晓天一盟的总坛就在长江三峡两边的群山之中,这绝不是因为朝廷从上官雷、少林老和尚之死等事察觉的。”秦昌德在仔细思索:“也不是因为灭门案,灭门案做得虽多,但几个行省都有,偏偏我重庆府治下一例也没发生过,不可能因此想到我重庆府的头上……因此,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天一盟内出现了朝廷的暗探奸细,令朝廷知道了天一盟的一些内情,但又并不知道许多具体的事,比如云梦泽谷具体在哪便不知道,只知道大概方位而已……”

“不行,我须得即刻将信息通报军师!”秦昌德想到此节,身躯一震,直起腰来,匆匆走到旁边案旁,从抽屉中取过一片小小的薄纸,取笔蘸上墨,用极为细小的字体,小心地写着,直到写满小笺,总共百十来字,方才放下笔,拿起薄纸小心地吹一吹,将墨汁吹干,将薄纸密密地卷好,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指头般大小的竹筒,把纸卷塞入竹筒,就着桌上的蜡烛,滴上几滴蜡油封好。

“来人!”秦昌德全部准备好,回坐到太师椅上危襟正坐,开口叫道。

“老爷。”一个差役模样的青年闻声走了进来,低声应道。

秦昌德四十余岁,却是一直忙于政事,未娶夫人,对外说是因夫人战乱中早亡,夫妻情深,不愿再娶,实际上却是从未成过亲,主要还是因为秦昌德自知身份有问题,若是被朝廷察觉,难逃全家当斩,不愿意再连累好人家的姑娘,故而找借口将所有上门提亲的媒人都回绝了,却不料在官场中又意外搏了个“情深意重”的美名,对他的官声更是有利。

秦昌德将封好的竹筒交给差役:“用二号送出去。”

“是,老爷。”差役接过竹筒,去到后院,小心地取过二号信鸽,将竹筒牢牢绑在信鸽的腿上,双手一举一抛,那信鸽扑腾腾地飞起,转眼消失在天际。

邛县县衙所在的临邛镇以南十余里,有一处庄院,墙高一丈有余,远远看去,墙内屋檐重重,显是一大户人家,院内的木楼虽说不上奢华,但与旁边的乡民矮屋比起来也算壮观。

那庄院门口站了两个执刀兵丁,还有数名兵丁在周围游荡巡视。大红木门紧闭,门上交叉着贴了两道封条。

这便是此次惨遭灭门之灾的地方缙绅张家的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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