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这么说!”那戴先生赞一声,又叹道:“要是那赵继强有大当家的这么爽快,也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其实戴某提供的消息,都是其肥无比的肥羊,聚龙山只需手到即来,天底下哪还有这样的好事?赵继强非得要拿七成,结果不幸死于木先生的剑下,实在是冤枉得紧……好在王大当家的明时务,识大体,还盼我们以后继续合作,好处大家都有份。”那戴先生谈笑之间,却是隐隐有一种威压之气。
“正是这话!”那王旭一拍大腿,举起碗来:“来,戴先生,木先生,我等敬两位一碗,两位明日便要下山,此酒便当为二位饯行了。”
余下几人也一同站起身来,齐道:“戴先生请。”
“多谢大当家的,戴某早已说过喝不得酒,木先生也是滴酒不沾的,大当家和各位当家的好意,戴某心领了,实是身有要务,不能饮酒,还望各位当家英雄恕罪。”那戴先生拱手推辞道。后面的木先生更是纹丝不动,根本没有任何动作。
“哈哈哈哈,好好好,就不勉强戴先生了……戴先生,木先生,今日便请二位早些歇息,明日一早,王某亲送二位下山。”王旭略有些讪讪,勉强笑道。
“这就不劳大当家的了,今晚我二人便要下山去,山下还有朋友等着我们一道上路,就此向各位当家的告辞。”
“戴先生这么着急?……那也好,就恕王某不送二位了……三弟,你把戴先生要的银子准备好,替我送二位先生到山门……戴先生,我知戴先生归心似箭,就祝二位一路顺风了。”
“携带不便,银子就留在山寨之中,我们拿银票走就行。”戴先生补了一句。
“……对,三弟,拿银票!”王旭忙对正要出厅的“啸天虎”屠持叫了一句。
不一会,屠持便拿了一个小木箱回到厅中。
“有劳大当家了,不送,不送。”那戴先生取过屠持手中的木箱,拱了拱手,潇洒地一转身,终和那位高高瘦瘦的木先生一同走出聚龙厅去,那“钻天虎”刘飞也跟着出去,想是送行去了。
“二哥,为啥不把他们留下?好不容易抢来的二十万两银子,还死了好几个弟兄,凭什么被他们拿走十四万两?我们拼血拼命的,只能拿六万两?”待戴龚二人走远,只见那“落地虎”傅江红愤愤不平地叫道。
“下山虎”王旭叹道:“老六,你以为我不想拿那十四万两银子?要是可以,这二十万两我一两都不想掏出去!……这位戴先生倒是个书生,手上没有半斤力气,砍了他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可你看到刚才那后面的那个木先生没有?咱们五个人加起来,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老大就是因为想吞这二十万里银子,一个谈不拢,被那个姓木的六七招就丢了性命,捎带手的还搭上了四弟一条命,要不然你能坐到这老四的位子上?……再怎么说,郑风明这老家伙的消息毕竟是戴先生带来的,取这只肥羊咱们也没花多少力气,只是死了四五个人,可以说划算得很,聚龙山这次算是发了笔小财。当初说好的三七分账,有这姓木的在,就算是二八开,一九开,也是他们的一句话而已……还好这姓戴的没改主意,还是按说好的三七分,已经很不错了……请神容易送神难,我只求这姓木的早点下山,万事大吉,要真再赖几天,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山寨之中有谁能在他手下走上十个回合?这姓木的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原来戴先生来送消息的时候还没见过他,杀了郑风明,这姓木的就跟着戴先生来了,大哥不明底细,以为吃定了戴先生,谁知命也搭了进去……真是倒霉到家了,老大死了都闭不上眼!”
“哦,懂了,二哥,赶快打发他们走了了事,有这六万两银子也很不错了。”那傅江红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二哥,你说这姓木的是什么人?武功这么高,在江湖上应该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偏偏来这山寨几十天,这个姓木的天天蒙着脸不见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啸天虎”屠持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没听说有这么号人,就凭一支剑几招就要了老大的命,江湖中肯定不是无名小辈,他蒙着脸也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是谁。老五,这种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管他是谁,这次是朋友不是对头……只怕我们想当他的对头也不够格,我们就当他是木先生……有银子抢就行了。”王旭道。
“不管怎么说,这次我们也算是发了笔横财,至于什么戴先生,木先生,管他们干嘛?下次有生意再做,没生意我们就不认识他们。来,二哥,五哥,六哥,喝酒!”“穿林虎”薛蒙举起碗来,一口干下。
屋顶上朱文琅悄悄一扯唐玥的衣服,两人无声地站起,踏着屋瓦离去,堂中聚龙山的“新五虎”仍是毫无所觉地继续喝酒。
“此事果然是有点名堂,这个戴先生和木先生不知是什么来头,怎么会知道郑风明致休路过襄阳,又怎么会知道这个贪官随身带了大笔金银?听这些人说,那个木先生武功极高,一个人就能解决郑风明他们,为何要找上聚龙山?看来这个戴先生木先生大有问题。”到了僻静无人之处,朱文琅悄声对唐玥道。
“对,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现在他们恐怕也下山了,没法找了。”
“这种人武功极高,不好跟的,稍不留神就被他发觉,我想想……有了,走,下山。”朱文琅略一思索,手一挥,便施展轻功向山下而去,唐玥连忙跟上。
回到保康镇,周源仍在客栈之中等着消息,见朱唐二人从窗中一跃而进,瞥了二人一眼:“打探得如何?”
“有点名堂。”朱文琅不及换下夜行衣,站在桌边拎起茶壶便往嘴中灌,连倒茶都免了。唐玥则转到自己屋中去换衣服。
“怎么说?”
“老叫花,我先问你个事,若是我画了一个人的身形图样,想知道某个人去了哪,要你们丐帮随时留意他的去向回报,能不能探听到消息?”
“这个容易,只需将画像交给各地分舵的舵主,这人除非属耗子的,呆在屋里不出门,否则定会被丐帮中人看到……只不过这种事就很难瞒得了人,大家都知道丐帮在找他了。”周源毫不迟疑道。
“那不管,只须跟踪一月即可,这一个月他总得回老巢一趟了吧?”朱文琅笑道。
“谁啊?”周源仍是莫名其妙。
朱文琅便将聚龙山上所听到的对话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和周源说了一遍。
“你是想查那个什么戴先生和木先生的底细?”周源恍然。
“正是,现在看来,这聚龙山也就是普通山匪,干的是打家劫舍的勾当,但这个什么戴先生和木先生却是极为可疑,不知什么来头,而且像这般的劫财分账,明显只是为财而来。更蹊跷的是,我看那戴先生似乎并不会武功,至多也就是个四五流的角色,却有木先生这么一个高手护卫,这戴先生的来历就可疑得很了,和天一盟有没有关先两说,至少这么鬼鬼祟祟的实在是让人怀疑,不能不弄个清楚明白。”
“臭小子,觉得这位戴先生会是天一盟中的人?”周源问道
“这个我也不好说,还是那句话,这事和灭门血案太像了,不容我不怀疑。”
“嗯,臭小子说得有理,画像呢?”周源一伸懒腰。
“我这就画。”朱文琅噌地一声站了起来,便朝房门口走去。
“你要干嘛?”周源忙挡住。
“找小二要笔墨啊。”朱文琅没弄明白周源为啥挡着自己。
“就这么去?你不怕人家报官抓你啊?”周源哭笑不得,一指朱文琅身上。
朱文琅低头一看,哑然失笑,自己还穿着一身夜行衣没换呢。
“这聚龙山的贼人怎么办?”朱文琅在桌上用心画像,唐玥已换好衣服过来了,略略问几句,弄明白朱文琅的打算,问道。
“这帮匪寇,为害乡里,调官军剿了他们就是了。”朱文琅一边画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又想用你的金牌了是吧?”唐玥白了朱文琅一眼。
“那有啥?替老百姓除害,该用就得用,皇上老叔也不会怪我。”朱文琅一脸的随意。
第二日,三人便又快马赶回襄阳,一到襄阳分舵,周源便将朱文琅所画的那个戴先生的画像交给了高威,至于那位木先生,因一直蒙着面,无法画出他的相貌,朱文琅也只得罢了。
朱文琅的丹青学自陈老夫子,本就不错,这张画像更是画得栩栩如生。
周源命高威找人将画像临摹三五十张小样,飞鸽传书送至中原各地的丐帮分舵,令各分舵打探这两人的行踪消息。
接着,朱文琅和唐玥二人又大摇大摆地找到襄阳知府衙门,像这种情形周源或是高威都不便露面,便只是叫一个丐帮弟子带路领着朱唐二人前去。钦差金牌之下,照例又是一堆的叩头奉茶之类的官样文章,再把那襄阳总兵赵红春叫到知府衙门,命其带兵剿了聚龙山的乱匪,以靖地方,以安百姓。
那赵红春也是领命而去,居然调了千余官军,浩浩荡荡向朝那聚龙山而去。
那聚龙山本是草寇盘踞,老幼全算上总数也就千把人,大明军马训练有素,连天下都从蒙古人手里夺来了,才过这么十余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兵士虽换,将校仍在,自然是能征善战,不过两日工夫,便将聚龙山上的乱匪扫平,“新五虎”中大当家“下山虎”王旭,三当家“啸天虎”屠持,死于乱军之中,四当家“落地虎”傅江红被打落聚龙山后山万丈深渊,尸骨无存,二当家“钻天虎”刘飞和五当家“穿林虎”薛蒙则被活捉,秋后问斩。
赵红春自然上报朝廷表功请赏,只道是在钦差朱文琅大人麾下,上有朱大人统率英明,下有将士奋勇舍命,才能将聚龙山乱匪一剿而尽,绥靖地方,实际上那赵红春领兵攻打聚龙山之时,朱文琅早已离开襄阳城,哪还有什么“统率”一事,自是那赵红春不敢独吞战功,非要送钦差大人一个头功而已,此乃官场上的常例,这“统率”的头功送给上峰,既不失自己的战功,又可大大地拉拢讨好上司,若有意外变故也有个头高腰杆硬的人给顶着,落不到自己头上,这赵红春做官也算是做得有点开窍了,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朱文琅到得襄阳知府衙门的第二日,那襄阳知府李建昌便到客栈拜访。在襄阳呆了三四天,那枣阳、樊城、宜城等襄阳府所辖县镇的官员也纷纷来拜,迎来送往的各色各等官员不一而足,磕头奉茶寒暄送客的实是让朱文琅伤透了脑筋,想着还须得回京师去,便打算起程。
但此时却传来了意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