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来慢来,我想想……普芝大师的意思,是不是说方丈大师体内,内力有若洪水,经络已成泽国,洪水已是四处蔓延乱窜……”朱文琅努力张无忌教他一些医理时所说的道理:“三人以内力围堵,以图将洪水导引至原有的河渠,须得各处同时建坝,若是未能同步,有先有后,稍有偏差,被围堵的洪水便会乘机从晚建坝之处冲开,又因多处围堵,洪水积在一处,这一冲开便会直接冲毁河基……是这意思吗?”
“朱施主机敏过人,确如此说。”普芝看了一眼朱文琅,点点头,也不禁叹服朱文琅的悟性。
闻听普芝大师此言,众人不禁面面相觑,眼下能替普云大师疗伤的,最多也就是于谦青峰和朱文琅三人,但谁又敢保证三人施用内力之时,能完全同进同退,不出一丝偏差?又不真是一个人,任一人稍快或稍慢,眨眼间的工夫便会致使四人齐伤。
这几乎便是不可能之事。
普芝抬头望了三人一眼,又低着合什道:“阿弥陀佛,恐怕也是方丈师兄运中有此劫难,天意如此罢。”
禅房之中一时陷入沉默,谁也不说话。
“师父肯定能有办法。”朱文琅灵机一动。
张无忌医道精绝,上次朱文琅受伤,内力被“如意神剑”余庆峰完全震散,到了张无忌手里,居然也能慢慢医好,这普云大师也只是内力走入岔道,自己无法调息控制,比之当日自己的情形,那是差远了,若是师父在此,普云大师这伤当算不了什么,定然能妙手回春。
“真个废话,邛县离此千里之遥,就算师父肯来也得一个月,普云老和尚都已经是死了半截了,别说撑不了几天,就算稍微折腾一下,都得把一条秃驴的老命乖乖送到西天如来那里,等不起也送不到,尽想这没影的事,有什么用?”朱文琅猛醒过来,暗骂自己。
不过便在这灵光一闪之间,朱文琅却总觉得想到什么东西,似乎和普云大师这伤有关,但究竟是什么,一时又想不明白。
“他奶奶的,什么脑袋瓜子?”朱文琅又是暗骂一声,不自禁自己拍了一下脑袋,弄得屋中其他人顿时将眼光转向他,不知他在干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朱文琅讪讪一笑,看着于谦青峰等人依旧转过头去看着普云大师,小声和普芝大师商议,悄悄吐了吐舌头,继续回想刚才究竟想到什么事。
“方才想到什么来着?……嗯,普芝老和尚说一个人没这能力,因为内力不够,然后又说三个人也不行,因凶险太大,没办法,然后少爷我就想着师父在就好了,上次我是内力被震散了,师父也医好了,还教了我乾坤大挪移,然后就想着老和尚经不起折腾,根本就是想的没用的事……等等……就在这里,是什么?少爷我的内力散了,师父救了,还教……对了!就是它!乾坤大挪移!”朱文琅不禁一拍大腿:“好!”
这一拍声音不小,把屋中各人都吓一跳,于谦周源二人一下看过来,不知这小子到底在干嘛?青峰道长和普雨普芝大师却是投过来一丝责怪的眼神,似乎怪他不该在此弄出这么大动静,普云大师此时十分需要静养。
“普芝老……普芝大师。”朱文琅差点将“老和尚”三字叫了出来,总算及时改口:“我问一句,是不是如果有一个人内力比方丈大师强上两倍以上,便可以一个人替方丈疗伤?”
普芝点点头道:“正是,一些少林内功的心法路数,如何替方丈师兄导引归经,老纳俱可说得明白,但世间又如何可能再有一人的内力,比之方丈师兄还要高出数倍以上?”
“数倍是没有的,两倍说不定也还能凑出来。”朱文琅微笑道。
二人说话虽是小声,但毕竟在屋中,屋中于谦青峰等人哪个不是武学精湛的江湖一流高手?朱文琅这几句话自是听得清清楚楚,闻言纷纷转过来听这边说话。
“小猴子,真有武功这么高的人?老叫花怎么不知道?还在这少林寺的附近?”周源最先忍不住,已低声问了出来。
“呵呵,不远,于老爷子加上道长,还有一只小猴子也就差不多够了。”朱文琅回头嘻嘻一笑,低声道。
“废话,刚才普芝大师都说了三人合力十分凶险,几乎不可能。”周源一泄气,本来直起来的身子又坐了下去。
“如果是一个人呢?”朱文琅笑咪咪道。
“阿弥陀佛,不知朱施主何意?”普芝大师一直就不明白朱文琅在捣什么鬼,莫名其妙问道。
“我学过一门武功,能将外力导引,若是于老爷子和青峰道长将内力施于我身,再加上我自己的内力,合三人之力,便可比普云大师的内力高出两倍有余,我再将三股力道通过双掌加于方丈大师的身上,岂不是就能做到同发同收?就和一个人替大师疗伤一样?老叫花和道长的内力并不直接加于大师身上,就没有偏差之虞。”朱文琅解释道。
“善哉善哉,若能如此自是最好,却不知朱少侠这门武功是何名目?”青峰道长揖手道。
“呵呵,这个不方便说了,是我师父教我的。”朱文琅嘻嘻一笑。
“小猴儿,你不是没师父的吗?哪里又冒出个师父出来?”周源奇道。
上次在少林寺外的唐庄镇,于谦透露出有意收朱文琅为徒之事,却被这小子婉拒,也说过自己一直没有师父,哪知现在居然又说拜了个师父,不知是哪位高人,居然也能让这猴头小子低下头来。
“我新拜的师父成不成?臭叫花子!”周源是老哥们了,两人臭味相投称兄道弟的,朱文琅可从来不像对于谦那么恭敬,白了他一眼道。
“行行行,算你小子行!”周源可拿他没办法,恨恨白了白眼道。
“呵呵,于老爷子,掌门道长,不是我卖关子不肯说,实在是师父不让我随便说他的名字,不过以后有机会会知道的。”朱文琅这话哪像是在和丐帮帮主武当派掌门说话?完全是一副平辈的口气。
在座各人中,于谦周源和青峰道长俱是老于江湖,普芝普雨乃是出家人,众人听得朱文琅此言,自然不好再多问什么。
“阿弥陀佛,朱施主,老纳不知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武功,却不知施主所说的这门武功,真的能将于施主和掌门道长加于你身的内力,再加上施主自己的内力一起导引于师兄身上?”普芝大师犹自不敢相信。
“有是有导引之效,只不过能否用来治方丈大师的伤,我也并不清楚,不过反正方丈大师这伤太重,拖着也是白拖着,想不出别的办法,死马当成活马医,也只能试试再说。”朱文琅话也不敢说得太满,不过这句话一出,普云大师在他嘴里就成了一匹死马了,有些不恭敬。
只是众人都在想着此事,也无人来注意他话中的语病。
普芝想了想,也别无他法,只好同意:“阿弥陀佛,既是如此,也只能试试了。不过为防万一,还是先另找个人试试为好,若是不成,也免得方丈师兄的内力反激伤了朱施主……此外,老纳还须得和朱施主解说方丈师兄所习的少林金刚护体神功经脉调息之法,须得将师兄的内力按此法慢慢归经,不然也容易真气走岔内力尽失武功尽废。若能得成,少林寺合寺上下俱感朱施主大德,阿弥陀佛。”
“成不成还说不好,试试再说,我也只是尽力而已,就指望着少林寺以后别动不动就摆出几百人来打我就成。”想起昨日间事情,都还没说几句话,普灵就硬说自己害死了普云老和尚,罗汉阵天罡阵伏魔阵的都摆了出来,莫名其妙打一场架,幸亏普云老和尚回来得及时,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脱身,朱文琅心头不禁微微来气,忍不住刺了一句。
“阿弥陀佛,昨日之事俱是普灵师兄主持,详情老纳也并未详知,只是奉了师兄之命与朱施主为难,普灵师兄告诉我等,说是是方丈师兄已被朱施主加害……方丈师兄却又重伤回来,阻了阵法,一切原委,还须得方丈师兄醒过来方可明白……还望朱施主切莫心急,若确是少林寺之过,少林寺自然会给朱施主一个交代,阿弥陀佛。”普雨大师在后面道。
刚说完此话,普雨大师突又想起一事,普云未醒,还不知详情,不知方丈师兄是否真的为朱文琅所害,此刻又须得朱文琅出手救治,万一真个是他下手伤的,又焉知朱文琅会不会在治伤之时暗下毒手?
普雨一时沉吟起来,半天不说话。思虑半晌,忽地醒悟:“有于施主周施主,还有青峰道兄在此,想来这朱文琅定然做不了什么手脚,若是方丈师兄不幸,更可坐实朱文琅加害之事,昨日方丈师兄初归便止住了普灵,散了伏魔阵,必是事情有利于这位朱公子,故想来朱文琅也必定是尽力救治方丈师兄。”这利害关系一想清楚,普雨也登时放心:“还是请朱施主一施援手,阿弥陀佛。”又补充了一句。
“行,那咱们就试试。”朱文琅也懒得再说什么,救是肯定要救的,至少昨日里这老和尚喊一声,免了这么多人来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