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菁兄弟如何了?”朱文琅抬头问道。
“伤太重……没救过来……”一旁的周源低低应了一声,语气沉重。
李菁是他的师兄“竹丐”于谦的亲传弟子,对于这个师侄素来看重,丐帮中人几乎都知道,李菁行事稳重,待人仁义,乃是丐帮下一代帮主的热门人选。如今却是不幸折在了神木堡中,对于丐帮来说,痛失了一名出色的弟子,却是个十分惋惜的事。
丐帮这数十年来,原本便没什么杰出的弟子,更没出现如前辈乔峰、洪七公、黄蓉那般惊世绝艳的天才人物,未免便有些萧条,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一个李菁,昨夜却又战死,也不知道于谦听到这个消息,会是如何心痛。
“于老爷子……”
“李菁乃是为杀鞑子而死,为国为民,死得其所,我丐帮数百年来以忠义为先,无论是谁,都不会退后一步!”周源沉声道。
朱文琅默然,过一会又问道:“鞑子呢?”
“今日一早,已看到鞑子军营开始退兵……纳哈出,退了。”徐东彬道。
“这么说,这一战,咱们赢了?神木堡……守住了?”
“是,咱们赢了!”徐东彬点点头,肯定道。
朱文琅又是默然,此战,神木堡中以千余明军,力扛蒙古太尉纳哈出所率两万鞑子精兵,战死超过一半,剩下的也是人人带伤,邀过来的江湖好手,丐帮弟子,还有各州锦衣卫,亦是人人浴血,当场战死三四成,实是太过惨烈。
幸得众志成城之下,终是守住了这神木堡。
“军师,军师~~~”门外传过来林永磊的声音。
“何事?”赵福贵出门去问。
“朱元璋的人来了,说是有圣旨。”林永磊原本就是陈友谅的部将,对于朱元璋原本就没有半分尊敬,直呼其名。
瞿郁在一旁听到,略有些尴尬,却也未说什么。
“想必是给少主公瞿小将军,又或是给神木堡守备的旨意。”徐东彬道:“少主公,你去接旨吧,我们这些人就不用去了。”
“哎。”朱文琅应了一声,回头看了看还在里屋安静休息的唐玥和丽娜,朝外走去:“走,瞿郁,你也一道吧。”
“是。”瞿郁知道自己跑不掉,应道。
他经这神木堡一战,对徐东彬惊为天人,颇为敬重。
但他却也知道,这些人都曾是陈友谅的旧部,还建立了天一盟要想推翻大明,为陈友谅复仇,若从大明朝廷的角度而言,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反贼”。
虽说他也尽力让自己假装不知道,不至于真个把这些人当反贼拿问,但朱文琅一出去领旨,留下他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是颇不自在,自然巴不得与朱文琅一道过去。
朱文琅不但身负御赐金牌,算是个正经八百的“钦差”,同时也是锦衣卫的千户,过来宣旨的乃是锦衣卫同知何文灿的亲信,千户伍鸿。
身为锦衣卫千户,伍鸿自然知道一些秘辛,隐约知晓朱文琅曾在宫中长大,颇得朱元璋看重,此时见到朱文琅,哪敢以“钦差”自居?
匆匆地照本宣科当众诵读圣旨之后,但已满面笑容地双手扶起跪地听旨的朱文琅:“朱大人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此次伍某奉旨率百名锦衣卫过来,本是要听朱大人调遣,同守神木堡,哪知朱大人如此神勇,竟已将那鞑子太尉纳哈出的两万鞑子打退,得保神木堡不失,如此大胜,圣上必定大喜,龙颜大悦,朱大人立此奇功,他日定然青云直上,前程不可限量……”
朱文琅昨夜一直守着唐玥丽娜二人疗伤,一早便过来接旨,只是匆匆问了两句堡中的情势,还未曾详加了解,再说心中又记挂着重伤的唐玥,哪有心思与伍鸿磨叽?只是勉强敷衍应付道:“多谢伍千户……今早鞑子刚退,堡中还有诸般事宜须及早安排,千头万绪,朱某便不多陪伍千户了……瞿郁,你好生安排,让伍千户还有各位锦衣卫好好歇息……伍千户,请恕朱某失礼了。”
说罢,朝伍鸿略一拱手,便又匆匆离去。
下边自然有瞿郁和神木堡的守备姚刚二人安排。
伍鸿见朱文琅根本不搭理自己,心中未免有气,但一想到朱文琅的身份炽手可热,说不定以后更会加官进爵,不是他这么个锦衣卫千户惹得起的,倒也不敢心生怨尤,只是满面笑容地朝瞿郁姚刚拱拱手:“那就辛苦瞿少将军,辛苦姚守备了。”
便在瞿郁姚刚忙着去安排百名锦衣卫的食宿之时,伍鸿悄悄招手,叫过来一名亲信,在耳边嘀咕了好几句,那亲信不住点头,略一拱手,乘着周边无人注意,一闪身,钻入一处民居巷中,转眼不见。
朱文琅刚刚回到屋中,突地一呆,接着便是大喜:“师父!”
原来,却是张无忌正坐在床边,一手搭在唐玥的腕上,正在替唐玥察探伤势。
床边站着的,正是赵敏,另外便是正在与丽娜牵手说着悄悄话的张明昭,旁边则是长得十分相像的两个少年,张明武张明逊两兄弟。
朱文琅不敢打扰张无忌,走到赵敏身边:“师娘,你们怎么来了?”
赵敏看了一眼丈夫,拉着朱文琅的手出到外堂:“你在神木堡抵挡纳哈出,还从各州县调动丐帮弟子和锦衣卫,消息都传遍了,我和你师父知道了,怎么可能不来?”
“师娘你们去过武当了?”朱文琅知道从云梦泽谷出来之时,张无忌一家是要与武当掌门青峰一起回转武当一趟,拜祭一下张无忌的各位长辈师伯师叔的灵位的,而朱文琅等人在神木堡力抗纳哈出的大军,前前后后也不过就是几天工夫,张无忌一家竟然从武当赶到这数千里之外的神木堡,可见亦是听到消息后便片刻不停赶过来。
朱文琅心中一阵温暖:“多谢师父师娘。”
“瞧你这话说的,你有难,我和你师父怎么可能不来?”赵敏含笑道:“纳哈出是蒙古四杰木华黎的后人,当年曾跟随我哥哥学过几年兵法,小时候我也曾见过他几面,此人天资聪颖,于兵法一路悟性甚高,是蒙古朝廷中不可多得的出色人物,你能挡住他的两万大军,也确实难为你了。”
“师娘哥哥?”朱文琅讶道。
他虽听周源青峰等人说起过张无忌的旧事,但对于赵敏的来历,只怕也只知道个大概,知道赵敏是蒙古人,据说还是蒙古朝廷的格格,但却并不知晓多少细节,自然也没法告诉朱文琅,赵敏的哥哥,便是蒙古朝廷中独挡一面的重臣,名将扩廓贴木尔,汉人名“王保保”,曾被蒙古朝廷封为河南王、中书左丞相。
赵敏显然并不想多谈此事,岔开话题:“文琅你自己没受伤吧?”说着还忍不住对着朱文琅上上下下打量。
朱文琅果然不再多问,只道:“我没事,师娘,就是玥儿,内伤颇重……”
正说着,却见张无忌已从里屋慢慢走出。
朱文琅连忙凑过去:“师父,玥儿……”
“丽娜姑娘只是外伤,并不打紧……唐姑娘则是小腹处受了掌力重击,好在应当有什么东西挡了一下,掌力并非直接击中小腹,隔了一层……只是那掌力太重,致使唐姑娘脏腑略有移位,且可能还有内出血……”张无忌沉吟道。
张无忌曾在蝴蝶谷中跟随“蝶谷医仙”胡青牛学医,仔细脉诊之下,几乎将昨夜唐玥受伤的情形估了个八九不离十,确实不愧为当世医道第一人。
“我试过以内力帮玥儿疗伤,却是没什么见效……”朱文琅急道。
“唐姑娘所受的掌力十分奇特,不似我中原武功……”张无忌续道。
“是个蒙古的喇嘛,名叫扎巴法王的手下。”朱文琅忙说明道。
“怪不得,确实有点像是西域武功的掌力,这种掌力劲力方向与中原武功颇有不同,我也不太明白。”张无忌点点头。
“那怎么办?师父?”
“最好是寻到知晓这种掌力之人,要么由他出手,要么由他和我解说一下此内功的怪异之处,并依此运力之法反着来,方可能令唐姑娘伤势好转……”张无忌一边说一边沉吟。
“那我去找扎巴法王!”朱文琅说着便急着要冲出门去。
“少主公,扎巴法王和纳哈出皆已退兵,深入草原,无从寻找。”却见徐东彬一边说一边从门口进来,显然是听到了朱文琅师徒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