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怀心里十分感叹。世上竟真有这样铁骨的郎君,如此疼痛,他就这么硬生生地扛着,甚至还有闲心担忧会不会把她的手掐疼了。
一炷香后,医官终于将他肩上的伤口缝合完毕,血仍然在流。
烙铁和火炉被人送了进来。
那炽热滚烫的铁块贴着苏郢的伤口按下去时,大面积的焦味扑了过来,萧月怀被呛出了眼泪。苏郢仍然一声不吭,但能发现他抓着床板的另一只手,已青筋暴起。
金疮药洒上,肩头的伤终于好看了些。可受了杖刑的地方,却仍是血肉模糊。
他伤得太不凑巧。
箭伤令他不能趴着,臀伤令他不能平睡着。左右都不是,只能靠着一块玉枕撑着腰部。
医官要为他清理刑杖打下的伤。
荀翀却突然拦住:“辛苦大人了。大将军受杖刑的地方,由我来处理吧。”
萧月怀不解道:“你这是做甚?难道你的医术比医官还要好?”
苏郢竟也附和道:“殿下。臣往日在军营时,犯了错受了杖罚,都是荀翀帮我的。他有经验,实在不必劳烦医官。”
他吊着一口气,艰难地解释。
萧月怀觉得奇怪,可看他好像真的不愿医官来治,便只好作罢,皱着眉头答应道:“好罢,那我便带医官出去了。”
“荀翀。务必照顾好大将军。”
她起身离开,医官也跟着出了房间。
阿禄见她这么快便出来了,满腹疑惑道:“公主...大将军的伤这么快便处理好了?”
萧月怀摇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医官,说道:“有劳医官了。你先下去吧。若有需要,我自会传召你。”
她将医官支走,才跟阿禄说道:“大将军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准确的是...瞒着荀翀以外的所有人。”
阿禄一懵,小脸皱起来:“公主...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萧月怀摸了摸下巴,向屋里瞥了一眼,帘帐遮着,她什么也瞧不见。她也弄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只凭着一种感觉——苏郢身上绝对有一个惊天大秘密。
她去了冠鹤轩。
过了很久,荀翀才来禀报。苏郢已喝了汤药,安稳入睡。
她总算松了口气。
天色渐晚。揖峰居好不容易静下来,入了夜又开始陷入奔忙之中。
萧月怀听到动静,派阿禄前去探了探情况,得知苏郢高烧不退,便火急火燎地赶了过去。
苏郢肩膀上的箭伤反复挣裂撕开,受了感染,情况十分危急。萧月怀又将医官捉了回来,同荀翀一道守在屋内,心提到了嗓子眼。
医官一番诊断,迅速写下药方嘱咐道:“请殿下速去购置这些药材。大将军伤口发脓,病灶正在侵入肺腑,若不能降下体温,恐怕凶多吉少。”
萧月怀接过方子,立刻领着阿禄亲自前往药铺。
她怎么也没想过,事情能至此地步。她大概料到,金殿之上一定是陆平笙说了些什么,才让父皇非赏苏郢这顿板子不可。虽是做给群臣看的戏码,但倘若真的令苏郢病危,恐怕边疆对大周虎视眈眈的宵小们又要生出野心了。
这个陆平笙,真是害人精!
她暗自咒骂,同时又默默在心里祈求:苏郢,你绝对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