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稳之后,姜屿试着轻轻将左脚踩在地上,原本是想看看还能不能走路,动作反而牵动伤处,痛的她直接戴上了痛苦面具。
“你快过来扶我一把。”
“怎么平地也会崴到脚。”谢知予停下来,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师姐以后走路还是专心些比较好。”
谢知予扶着她慢慢挪到小河边的栏杆上坐下,后又退到一旁站着。
姜屿弯下腰撩起裙摆,露出一截小腿,扭伤的脚踝肉眼可见的迅速肿了起来。
她不敢乱碰,条件有限,找不到能冰敷的东西,只好先坐着让伤处休息一会。
肿胀的伤处已然微微泛红,周围的皮肤却是白皙细腻,阳光一照,如脂玉一般,红与白的对比更加鲜明。
谢知予似是愣了一下,旋即敛下睫羽,移开视线看向他处。
街上人来人往,远处的小巷中突然跑出几个小孩,沿着长街嬉笑打闹。
领头的小孩手中抱着一个竹制的镂空小球,大约是普通西瓜的大小,看着平平无奇,但小球中空的内部却燃着一截蜡烛,无论如何翻滚,烛火始终未熄。
谢知予看着几个小孩将小球在空中抛来抛去,略有些疑惑。
球内烛火不靠术法维持,是如何做到不熄灭的?
姜屿自然也注意到了小孩手里的竹球,有些惊讶地感叹了一句。
“好结实的滚灯。”
谢知予听见她的话,从中认出了小球的名字,用询问的语气重复念了一遍:“滚灯?”
滚灯是一种很常见的玩具,颇受小孩欢迎,许多大人有时也会在茶余饭后抛着来玩。
但从谢知予的反应来看,他似乎从未听过或者见过。
谢知予小时候没有什么娱乐性的活动,没有玩过玩具倒也正常。
“就是一种球形灯具,一般外面还会再蒙上一层丝绢。”姜屿耐心地解释道。
“做起来不难,我以前就动手做过一个,不过后来被我不小心压坏了。”
有年中秋节,大学社团活动组织社员动手做灯笼,姜屿选的就是滚灯。
比起其他灯笼,做滚灯的步骤耗时又耗力,但成品却足够让人惊艳。
只是可惜,那只滚灯后来断了一根竹条,灯内的烛台也转不动了。
谢知予望着被抛起来的滚灯,眸光淡淡,几个玩闹的小孩已经走远,他也转回了视线。
休息了半刻钟,脚踝仍有些肿痛。
离客栈还有一段很远的路,姜屿一时半会走不了路,思索片刻,抬起头看向了谢知予。
四目相对,谢知予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半蹲下来,笑望着她。
“想让我背你回去?”
被猜到心思的姜屿摸了摸鼻子,偏开头掩饰性的轻咳一声。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
她当然知道谢知予没有这么好心,她也只是想想罢了。
“你待会儿能不能扶着我走慢点,我脚还有痛......”
话没说完,谢知予打断她,突然问道:“你会做滚灯?”
话题转得太快,姜屿愣了一瞬,不太明白他为何问起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会。”
谢知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弯起眉眼:“教我做一个,我背你回去。”
*
晌午日头正晒,姜屿趴在谢知予背上,觉得这场景有点过于不真实。
虽然不知道谢知予为什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但用一只滚灯换他背自己的买卖不亏。
明晃晃的日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纤长,投落在地上。
姜屿抬起手,并拢手掌后呈弯曲状放在谢知予头顶,地上的影子也跟着变幻,好似他长出了一对猫耳。
还怪可爱的。
谢知予瞥见她的小动作,没有出声阻止,扶着她小腿的手悄悄松了些力度。
没了支撑,姜屿顿时往下滑了一截,但好在她早有所料,立刻收回手环住了谢知予的脖子。
“幸好我反应够快。”
姜屿笑吟吟地靠在他肩上,问他:“是不是很失望?”
湿热的气息打在颈侧,略有些痒,引得谢知予身体不自觉颤了下。
他愣了几秒,随后又偏开头,语带笑意。
“师姐的反应都很有意思,怎么能算失望?”
谢知予说的是实话,但在姜屿听来,却像是在强行挽尊。
也许是背上多了个人的缘故,谢知予放慢了脚下的步子,走路的速度比平时要慢一些。
姜屿没有催促他,毕竟速度再慢也比她拖着扭伤的左脚一点点挪回客栈要快。
她看着不断从他们身边路过的步履匆匆的行人,突然想到什么,拍了拍谢知予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