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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甜水铺子,街对角有一家不太起眼的小摊。
摊主是个年轻的姑娘家,面前摆放着一堆瓶瓶罐罐,正低着头,用干净的冷水清洗脏污的画具。
姜屿看见那些彩绘用的颜料,眼睛倏地一亮,一个想法在脑中瞬间成型,回过身朝慢悠悠的谢知予招了招手。
“快跟我来。”
听见脚步声,似有客人来,摊主眼皮也没抬一下,仍聚精会神地揉搓着笔杆上不小心沾到颜料。
“画像二十两一张,概不还价,谢谢。”
姜屿迈向摊位的步子一顿,她虽然有钱,但也没有钱多到这个地步。
花二十两画一幅画,她得了失心疯不成?
但......
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姜屿还是问出了口。
“如果不用你画,只是借用一下这些颜料,能不能便宜一点?”
“什么?”摊主像是没听清她说了什么,怔愣抬头。
白日里忙活了一天,身心俱疲,她原本都打算收摊回家了,却不想在这时还有客人来。
故意将画的价格说高是为了赶客,但若是真有人答应,为了这笔钱,她也能打起精神再画亿幅。
不过只用颜料受累的也不是她,能赚钱的事当然没理由拒绝。
“哦哦,你刚才说只用颜料对吧?不用我来画就只收你五文钱。”
姜屿:......
她合理怀疑刚才的二十两绝对是在宰客。
但姜屿现在没心思吐槽这些,爽快地付了钱,挑了根称手的画笔,兴高采烈地朝谢知予伸出手。
“把你的手给我。”
谢知予不明所以,面上有些不解,但还是将右手递了过去。
“师姐要做什么?”
“不是这只,把左手给我。”姜屿推开他的右手,拉起左手,掌心朝上,神神秘秘地说:“待会你就知道了。”
先前被剑割伤的手腕伤处已结痂愈合,姜屿解开他的袖子,只见到一条淡淡的白疤。
姜屿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问他:“这里还痛吗?”
她当然知道愈合的伤口不会再痛,她只是见到这条疤时,不知怎的脑子突然一抽,问出口才发觉问题有点多余。
“不会痛了。”谢知予异常耐心地回答了她。
少女的指尖轻柔拂过手腕,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痒意,来得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感受,又转瞬即逝。
谢知予手指微蜷,心也像是被她轻轻戳了一下,她的指尖离开后,竟然觉得失落。
但很快,又有别的什么,柔软的、冰凉的东西覆上。
姜屿握着画笔,一笔又一笔地在他手腕上勾勒,嘴里还在絮絮叨叨。
“不痛就好,下次可别再做这种事了,伤口愈合多不容易,你......”
后续说了什么,谢知予一概没有听进去。
他垂下眸子,姜屿在专注地作画,他在专注地看她。
头顶悬挂着几盏灯笼,暖融融的灯光落在发顶,照出她极为认真的模样。
姜屿今日穿的是件烟蓝色的齐胸襦裙,这颜色穿在她身上,既不会显得沉闷,也不会过于浮夸。
她总爱这样穿鲜明的颜色,往他身边一站,仿佛为他也增添了一抹生动的色彩。
谢知予望着她的侧脸发呆,思绪不由自主地放空。
不知过了多久,湿润的笔尖在他手腕上一笔笔轻轻拂过,姜屿握着他的左手满意地看了看,落下最后一笔。
“完成了。”
思绪被唤回,谢知予回过神,目光移向自己的手腕。
陈旧的伤疤上长出了漂亮的蝶,以那条白疤为主体,姜屿勾画出了一只紫色的蝴蝶。
“你上回说没有人关心你,但事实才不是那样,我明明几次让你不要伤害自己,你为什么就不记得?”
颜料还未干透,姜屿抬起他的手腕,对着蝴蝶轻轻吹了一口气。
“喜欢吗?这只蝴蝶。”她问谢知予。
话音落下,忽又生出一点奇异的紧张,她看看天,看看地,最后才小心翼翼地看着谢知予。
“我画的不好看,你别嫌弃。”
温热的气息吹过,谢知予的心像是变成腕间的蝴蝶,很轻很轻地扇动了一下翅膀。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奇妙的感觉,愣愣看着那只蝴蝶,好半晌,轻声说。
“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