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回复纸鹤才过去一日, 姜屿便收到了回信。
庭院内的日光晒着檐角,檐上落了几只雀鸟,正啾啾的叫着。
姜屿站在窗边, 伸长手探出窗外,稳稳接住了飞来的纸鹤。
宁秋和池疏已经赶到了南诏,二人有要事要和她相商, 一定要和她见一面。
可……
姜屿看着自己脚腕上的锁链, 顿时有些为难。
谢知予不想她和其他人见面,所以她要怎么劝说他解开锁链,然后再放自己出去?
……
正思考时, 忽闻屋外响起脚步声。
姜屿手里还捏着纸鹤, 来不及找地方藏起来,又担心他看出端倪, 想了想,干脆扯起一条裙子,快步走到屏风后面。
姜屿住的屋子很大,但屋里没什么花件摆设, 看起来就稍微显得有些空旷冷清。
她一贯喜欢热闹, 连住的地方也要有“人气”,将买来的东西全都布置完后, 整间屋子已然是大变样了。
谢知予推门进来时,看着满屋的装饰, 神情有一瞬恍惚。
桌上摆了花瓶和新鲜的果盘,墙上挂了字画, 窗前悬挂着风铃, 连木柜的储物格里都装饰了新奇有趣的小玩意。
整体布置看下来比之前要有生机和活力,让人觉得温馨多了。按她的话来, 这样才叫有了家的样子。
这一十九年来,他活得就像随风飘飞的柳絮,做主不了自己的人生。可就在此刻,踏进她屋里,他感觉自己好像降落了。这里是他的家,有了姜屿的陪伴,他会在这里落地生根。
这样的认知让他感到无比心安,眉梢眼角都浮起笑意,如同三月枝头开放的迎春花,整个人都焕发着一层明艳的生机。
“师姐,你……”
“等一下!你先站在那里别动,我马上就好。”姜屿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谢知予循声望去,屏风叫日光照得半透,隐约映出她的轮廓。
“刚才不小心把茶水泼在身上了,我换条裙子,很快就好。”
隔着屏风,谢知予听见衣裙落地发出轻微的摩挲声,他顿了一瞬,随后慌忙挪开了目光。
不知怎的,姜屿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手忙脚乱地换了身衣服,将纸鹤塞进换下来的裙子下面,深吸一口气,之后才走出屏风。
姜屿低头绑好胸前的系带,抬眼见他果真听自己的话,一动不动。
“你怎么还真的站着不动了……”她快步走过去,双手捧起他的脸揉搓了一下,有些好笑看着他:“凳子就在旁边,你可以先坐下来等我。”
说话时,目光扫到他手里的餐盘,顿了一下,又问:“这是什么?”
“糯米酒。”谢知予说。
他将餐盘放在桌上,取出两只酒杯,倒了酒,推到她面前。
“按照南诏习俗,搬新家要喝邻居敬的拦路酒,可你出不了门,那便只能我们两个在家里喝了。”
姜屿看着那只斟满酒液的杯子,复又转眼看向他,委婉地说:“……其实我也可以出门。”
“师姐,你不用再想了。”谢知予歪头看着她,语气平平,“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是不可能放你出去的。”
姜屿:“……”
倒也不用把话说得这么绝。
“可是整日待在屋里我也很无聊,我不离开宅子,你把锁链解开,我就在院子里可以吗?”
谢知予喝了杯米酒,说:“不可以。”
见他喝了酒,入乡随俗,姜屿也端起酒杯,仰头饮尽。
糯米酒度数不高,入口回甘,喝起来不太能醉人。
虽然她没有特别留意过,但谢知予酒量似乎还不错,也不知道能不能试试把他灌醉……
这样想着,姜屿立即行动起来,拿起酒壶又给他续了一杯。
“你要是不放心,锁链解开后可以在旁边守着我,我真的不会跑。”
谢知予将她倒的酒都喝了,他半晌没有出声,眼眸微垂,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姜屿正打算再倒第三杯,却被他伸手拦下。
“就在这里陪着我不好吗,只有我们两个人,为什么你总想着离开?”谢知予抓住她的手腕,朝自己的方向轻轻一用力,将她拉入怀里。
锁链磕碰到桌脚,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谢知予抱着她坐在凳子上,脑袋埋在她颈窝,闷闷地说:“师姐,我爱你。”
每回一到这种时候他就要开始撒娇,姜屿习惯的同时还有些无奈:“我知道。”
谢知予却说:“你不知道。”
他抬起头,注视着她的眼眸,拉起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
“师姐,我从前不知道爱是什么,是你让这种情感诞生于我了。”
掌心覆着的心跳声如躁动的鼓点,一下又一下,狂乱急促,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
“我的心是因为你才变得鲜活,它是你的所有物。”谢知予拿起桌上的小刀,塞到她手里,带着她用刀尖对着自己的心脏,“如果你要走,那就把它也剖了一并带走吧。”
“……我要你的心做什么?”姜屿抽出手,将小刀放回桌上,推远了些,“我没说我要走,我只是想要你解开锁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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