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现得太正常了,正常到反而有点不太正常。
姜屿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打算去猜,与其猜来猜去,还是再找个时间和他谈谈比较好。毕竟她也没指望靠昨天一晚上就能安抚好他。
姜屿低头喝了一口南瓜粥,突然想到什么,抬起眼看他:“你不坐下一起吃吗?”
谢知予也看着她,头歪了歪。
“我不饿,师姐先吃吧。”
“你都忙了一个早上,怎么可能不饿。”姜屿起身按着他的肩膀坐下,往他碗里夹了一个红糖馒头,“更何况早上就算不饿也要吃点东西,不然对身体不好。”
纸窗迎着日光,整间屋子都被照得亮堂堂的。谢知予侧脸浸在光束里,像一捧被晒化的清雪,白得格外细腻。
姜屿一时没忍住,指尖又作怪,往他脸上戳了一下。
力度不轻不重,却好似打开了某个开关。谢知予突然动了,但不是来蹭她,而是乖乖听她的话,吃起了馒头。
姜屿:“……”
他真的很不对劲。
直接问他大概是没有用的,姜屿想了想,只好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打趣他:“你今天怎么这么听我的话?”
谢知予完全没有胃口吃下任何东西,胃里翻涌起一阵剧烈的恶心感,可他还是缓慢地嚼着馒头,将它咽了下去,面色不变。
他轻声问姜屿:“这样不好吗?”
“好是挺好的……”但就是有点好过头,甚至都不像“谢知予”了。
姜屿幽幽叹了口气,拖了个凳子在他右手边坐下,撑着脸看他:“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以后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原本只是她随口一句的玩笑话,谢知予却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嗯。”
???
姜屿怔了怔,整个人都支棱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那我说天是绿的,草是蓝的。”
“那天就是绿的,草就是蓝的。”
“那要是有其他人质疑我怎么办?”
“杀光他们就好了。”谢知予转脸看向她,他轻轻微笑,声音也变得愈发轻柔,“师姐是最好的,我会按你的要求建立起新的规则,任何不服从,或者质疑你的人都会下地狱去的。”
这话若是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八成概率是在开玩笑。但若是谢知予,他就绝对是认真的。
如此看来谢知予对她的滤镜也不小。
姜屿抓着他的肩膀摇晃,痛心疾首:“清醒一点,你这是在助纣为虐,这个家吃枣药丸。”
谢知予没听懂她的意思,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倾身靠在她肩上笑出了声。
见他放松下来,姜屿积聚在心头的阴云也消散不少,暂时松了一口气。
她拍了拍谢知予的肩膀,轻声哄他:“快点吃饭,粥要凉了。”
谢知予却没动。
他安静地靠着她,过了好半晌才直起身,手掌一翻变出一只纸鹤。
“他们约你今日见面,待会吃完早饭就出门吧。”
会用纸鹤联系她的只有宁秋。
姜屿面上有些诧异,倒不是因为他知道传信的内容,而是他的后半句话。
“……吃完早饭就能出门吗?”
谢知予点了下头,蹲下身,轻轻握住她的脚腕,触摸到锁链,指尖顿了一瞬,随后便解开了它。
姜屿提起裙摆,低头一看,锁链已然消失不见,被他彻底收了回去
她晃了晃脚腕,提醒他:“我还没吃早饭呢,你就不打算继续绑了吗?”
谢知予摇头,仰起脸看她,说:“以后也不会绑了。”
“……什么意思?”
姜屿对上他的视线,心底不由冒出了一堆问号。
谢知予神色不变,弯着唇角,眼睫很轻地颤了下,不急不缓地说:“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再关着你了。”
才过去一个晚上,他居然就自己想开了?
这不太可能吧……
姜屿心里愈发觉得奇怪,双手捧起他的脸,仔细端详。
“你真的是谢知予吗?”
日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将他的眉眼也染上了一点暖色。
他兀地轻轻一笑,却是答非所问:“我爱你。”
……
眼前这个人的确是谢知予没错,但姜屿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心底的违和感也愈发强烈。
不等她先开口问,谢知予忽然抓住她的手腕,神情变得有点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