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费慎表态,邵揽余说完要说的,提步准备离开。
费慎拦住去路,面上神情淡淡,讲了句无关紧要的话:“你很久没吃药了,不难受吗?”
自从尤澄将那袋药洒到地上弄脏后,就再没见邵揽余吃过药,镇上有医院有药店,后续也没看他去买过。
按照对方原本的服药频率,不应该能间断这么久,可在此期间也没发现他有过任何不适。
如果不是邵揽余太能忍,那就是私底下吃过了,他不知道而已。
邵揽余不痛不痒说:“一些营养剂,吃不吃都没关系。”
费慎闭了嘴,冷淡望着眼前斯文风度的身影,没拆穿对方漏洞颇多的谎言。
“很晚了,早点休息。”
扔下这句话,邵揽余绕开他故意挡路的长腿,缓步进了别院。
夜色不等人,无知无觉中,天边已微微泛起了鱼肚白。
费慎独自留在长椅上,多坐了一会儿,等到三楼某间房的灯亮起又熄灭,才不紧不慢起身回屋。
第二天一早,费慎便去找了遥奶奶,主动坦白昨晚手欠犯下的“罪责”。
过后又从邵揽余那预支了部分薪水,买了份礼物深表歉意。
正巧遥奶奶在前院打理花花草草,指尖抚摸了会儿茴香草的枝条,上边明显有人为折断的痕迹。
她面容平静,好似没有为此感到生气,只是将浇花水壶递到了费慎手中。
“你把它弄坏了,那就由你负责养回来吧。”
于是,整日游手好闲只能用锻炼打发时间的费慎,勉强有了一份像样的工作。
从可有可无的保镖,成了一名尽职尽责的花农,每天兢兢业业按照遥奶奶给的方法,去照顾那几盆茴香草。
当他以为自己又会如此连续消磨好几天的时光,邵揽余却在某日清晨,喊上他一起出了门。
两人来到关押孟不凡的地方,审讯室旁边空阔的地面上,凭空多出了一辆武装直升机。
旋即,孟不凡被两位身穿作战服的男人,从审讯室里押出来。
他脑袋用黑布严密套上,双腿瘫软拖地,显然正处于昏迷当中。
直升机的门打开,孟不凡被粗鲁地拖拽上去,像运输货物那样,整个人蜷缩成蜗牛般,装进了某个铜皮箱子里,随即合上了盖子。
做完这些,那两人向邵揽余点头问了声好,背着冲锋枪一起离开了此处。
费慎出声:“这是打算杀人抛尸了?”
邵揽余并未像往常似的,接他的冷笑话,反而口吻认真说:“孟不凡身份不简单,能藏匿毒品并且找到这来,这些事他一个人完不成,杀了他还有别人,以后源源不断的麻烦,不如一次性解决的好。”
其中的道理费慎自然都懂,可让他意外的是,邵揽余对自己的态度转变。
若说在游轮上是纯粹的利用,在雾镇时是防备,初到郁南镇后又是试探,那么现在,则变为了一步步的坦诚与信任。
亦或是说,自打前天深夜的交谈后,邵揽余似乎将他默认成了自己人。
与谢掩风何潭一样的存在,在他面前,能够不加遮掩地去谈论某些事。
然而费慎仍不能完全确认,对方此番表现究竟是真正的信任,还是新一轮试探。
毕竟,见利忘义的军火商,其心思可没那么好猜。
邵揽余说完,没有让费慎附和或回答的意思,也不好奇他怎么想,径自往前走了几步,屈膝一踩踏板,轻松搭乘上直升机,头也不回道——
“上来,你的工作开始了。”
费慎脚步短暂驻留,迈开双腿,慢一步上了直升机。
客舱里有两个航空耳机,邵揽余分了一个给费慎。
舱门自动关闭,直升机螺旋桨开始转动,费慎戴好耳机,周遭震耳的轰隆噪音顿时被隔绝,耳内一片祥和。
少顷,一道沙沙的电子音响起,伴随直升机逐渐悬空,邵揽余的声音通过私人音频撞进大脑。
“到目的地大概半小时,你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费慎没吭声,目光从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地面,移动到座位侧后方,一只深色的铜皮箱子上。
箱子侧面打了呼吸孔,内里鸦雀无声,没感受到丁点细微的动静,不禁让人怀疑装的是不是尸体。
费慎移开视线,漠不关心的模样,闭上眼假寐起来。
十分钟后,直升机缓慢下降,费慎第一时间敏锐地睁开了眼。
背后一阵窸窸窣窣的怪异响动,他倏然转头,这才发现客舱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这架直升机内部构造奇异,客舱被一扇机械门分为前后两部分,机械门的配色与客舱十分相似,完美融合为一体,让人难以察觉。
那人先前一直悄无声息待在门后方,此刻机械门打开,对方弯腰走出,言行举止格外冷酷,对外面两人视而不见。
在直升机降落了三分之二后,他拎起悬挂绳勾住铜皮箱,一句招呼也不打,抬脚将箱子踹了下去,随即自己也跟着滑出了直升机。
直升机毫无防备,被重力拖得狠狠倾斜了一下,险些侧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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