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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静剂与药物作用相结合,邵揽余抵不住身心双重疲劳,第一回在有人的情况下,沉沉睡了过去。
关述放轻动作,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去了。
秦一舟继续留在治疗室里,为邵揽余盖上一件外衣,将头顶白炽灯关掉,安静地守在角落。
室内如黑夜般弥漫着沉寂,秦一舟目光隔空递出去,落在邵揽余熟睡的面庞上,神思逐渐游离。
秦邵两家的关系,从祖先那辈开始,一直都是我辅佐你你成就我的存在。
两家频繁来往,他与邵揽余自幼相识,因性格契合,很容易便成了玩伴,后面也自然而然变为了最亲近的心腹与挚友。
当年出了苏琅那件事后,秦一舟便暗自许下重誓,这辈子除了辅佐保护邵揽余,他不会再做任何多余的事。
尽管对方从未于人前表露出悲观的情绪,可他作为手足一般亲近的朋友,心里再清楚不过,手臂神经受损,无法正常握枪开枪,最严重时甚至不能维持基本的生活,唯有年复一年靠着药物勉强支撑下去。
这些无妄之灾,对向来骄傲的邵揽余打击有多大。
除此之外,后面又发生了一件事,更让秦一舟难以释怀。
那时候处置完苏琅,费慎回了费家没多久,邵揽余遭遇了人生中最大一次险境,乃至差点命丧仇家之手。
由于想建造出一座边境军工厂,在此之前,必须先准备一笔庞大的流动资金。
为了尽快落实计划,邵揽余动身前去义津,亲自与伏罗党首领洽谈合约。
两方都是痛快爽利之人,合作顺利谈成后,为了减少风险避人耳目,他没有直接回柏苏,而是先去维冈中转了一趟。
未料刚到达维冈,不知是谁走漏风声,负责过来接人的秦一舟路上遭遇埋伏,邵揽余更是直接失去踪迹,人间蒸发了。
历时四天三夜,秦一舟拖着满身重伤,快让人暗中把维冈翻了个底朝天。
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在九江城有了邵揽余消息。
四天前,邵揽余维冈的住所暴露,一群人埋伏在周边守株待兔,等人露面后立刻发动重重围剿。
身边没带多少下属,一个个拼了命用肉身抵挡火力,才拼死将他护送出去。
邵揽余不吃不睡,负伤连续逃了三天,到处狼狈地藏匿。
又由于身上的抑制药不够了,旧疾发作,他疼得直接休克过去,晕倒在了一所偏僻的小巷子中。
万幸他命不该绝,被路过的遥奶奶撞见,这才得以保住了一条命。
事后秦一舟赶往九江城,郑重感谢了遥奶奶,立马将邵揽余带回柏苏治疗。
随即再连夜把所有参与这场行动、且还活着的人全部关押起来,亲自进行拷问。
然而几番严刑拷打之下,什么关键信息都没问出来。
借着零散的线索信息,深入调查后发现,那个内鬼竟是已经死去多日的苏琅。
也就是这一次,秦一舟才终于得知,苏琅背后的指使人,居然是段斯昂那个该死的疯子。
更令人觉得讽刺的是,正由于这一次围剿,哪怕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成功,段斯昂依然在诸多首领竞争者中名声大噪。
凭借这份关键优势,他一举获得最高票数,成功上位。
从那以后,邵揽余的芯片便多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功能,自动发送实时定位和追踪。
而秦一舟为此愧疚于心,多年以来深深被困扰着,时至今日仍做不到原谅自己。
时隔许久,又再次发生同类性质的事情,比起痛恨费慎,其实他更恨的是自己。
如若当年没遇到苏琅,没有心软出手救她,事情的走向会不会完全不一样?
至少,邵揽余的身体还是健康的。
这次行程途中,对方的药在雾镇就没了,固然治疗多年病情趋于稳定,他不会疼得像以前那样不堪忍受。
可是贸然断药这么多天,邵揽余所受痛苦之深,也并非一般人能够承受住的。
疾病的折磨下,他不光需要表现得若无其事,防止这个致命弱点暴露于人前。
还得强忍着难受打起精神,与费慎那帮狼心狗肺的混账们周旋,几日连轴转下来,判断失误也在所难免。
秦一舟倦怠闭上眼。
心底自责地想,若是遭遇这些事的人换做自己,恐怕早已不堪重负了。
邵揽余这一觉,直接从白天睡到了夜里。
中途遥奶奶进来过一趟,本想喊他们吃饭,却见两人都睡着了,便没出声打扰。
暮色降临,邵揽余眼皮忽地一抖,缓慢睁开。
几乎是瞬间,眼底迷蒙褪去,化为了一片锐利的澄明。
双臂的麻木疼痛已然平息,只余下一点不起眼的涟漪,他稍微活动了会儿手指,撑身从小手术台上坐起。
腰间盖着的外套险些滑落,邵揽余一把捞住,掀眼看见了角落里睡着的秦一舟。
邵揽余嗓子发干,喝了几口旁边备好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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