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巧包好去小食房煮粽子的时候,碰到了薛家二小姐带着婢女过去煎药。
当时张辞水斩风刃抽一半,斥人退下,被崔司淮一点拨,张首领彻夜未眠想通了其中微妙。
薛二小姐吓得腿肚子一软,就要栽倒,许是宣珩允冷眼旁观的气势过去冷漠,又把薛二小姐吓清醒了。
“陛下,咱还跟吗?”张辞水眼瞧陛下一身戾气,整个人仿佛被一团无形黑雾笼罩着,心里只想哭求娘娘您就回头看陛下一眼吧。
他跟着陛下,从楚明玥下马开始跟在身后,就这么跟了一路,陛下不追上去,也不离开,亲自提着食盒就这么一路看楚明玥的背影。
宣珩允没有回应,自顾提步向前走,他从人群中挤过,速度很快,不时被迎向过来的人撞到肩臂,待看到前边两人的身影时,他又放慢脚步,并不追上去。
直到沿西岸行至东岸,人群变得稀少,他目睹着二人停在东岸与西岸隔开的栅栏入口处,沈从言带着侍卫守在那里。
“大哥。”楚明玥绣履轻跑,朝沈从言露出靥笑。
因着常年行军,少时又被定远侯严厉管教,沈从言常年紧绷着一张严肃的脸。
他双手抱拳目视宣珩谦,道一声“安王”。
“许久未见,沈将军一如往常。”宣珩谦颔首。
沈从言的视线移回楚明玥身上,“虽说是陛下设宴,可遗诏之事刚公之天下,待会儿见了面,还是当避嫌些好。”
“大哥就是怕我这一番折腾还是幼时的任性妄为,放心,”楚明玥抬手在沈从言肩膀拍了拍,“小妹心里早放下了。”
沈从言偏头看了看被楚明玥拍过的地方,皱眉斥一声,“没大没小。”
接着,他突然垂首单膝跪地,朝着二人身后恭敬道:“参见陛下。”
楚明玥转身朝身后看去,脸上娇笑在见到宣珩允刹那换上惊诧,以及隐晦的一丝厌烦。
这缕情绪一闪而过,并不明显。但仍旧被宣珩允的眸光清晰捕捉,他平和淡然的抬手,示意沈从言起身。
而被那身润雅从容的皮囊禁锢其中的暗潮,却因楚明玥的表情变化而剧烈的翻涌着,他的心急剧下沉,堕入万丈冰窟。
原来,这就是心情无时无刻都被另一人左右着的感觉,会因为一丝微不可查的神情而揪起整颗心脏,以她的喜为己喜。
而这样的心境,楚明玥经历了不止五年。
一想到这个,宣珩允的猛烈情绪沉淀下去,他在心底狞笑,这不都是你咎由自取的吗?这才哪儿到哪儿,与她的往日相比,你今日这份境遇不过是粟沙与塔的比较。
“陛下。” 楚明玥和宣珩谦并步站着,挨得极近,一同齐声向宣珩允行礼。
她自是知晓这个人一向不喜她与七爷走得近,可他不喜是他的事,如今,又与她何干。
昭阳郡主和七皇子本就是自幼相识,她何故要再因旁人的喜怒就远离一位友人。
“皇姐无须多礼。”宣珩允温声笑道。
可这句话惊煞在场三人。
楚明玥登时抬眼,不掩满脸惊惑,她整张脸都写着你没事吧的表情。
宣珩允面上云淡风轻,笑得谦和儒雅,“郡主是父皇亲封的昭阳郡主,自然就是朕的皇姐。”
沈从言:?!
宣珩谦:……
这是个什么说法。
楚明玥回过神来,黛眉轻挑,唇角漾起浅浅梨涡,“陛下这是何意?”
宣珩允淡定对上楚明玥眸子,平静又诚恳道:“你我如今不再是夫妻,但朕是皇帝,楚家三代衷国,是大宛功可享太庙的良将,楚家如今唯留昭阳郡主,朕不能让衷心为国的将士寒心,往后,朕尊昭阳郡主为皇姐,以慰楚将军在天之灵。”
楚明玥稍稍歪头打量他,仍旧不明所以,“那日在彩衣镇,陛下……”
“那日在彩衣镇,”宣珩允打量他,“多谢皇姐提点,皇姐一番话让朕醍醐灌顶,朕之天下,是楚家、是万万男儿用血肉换来的河清海晏,朕当殚精竭虑以让天下百姓安居,方不辜负楚将军的戎马一生。”
楚明玥默声,她眯了眯眼审量宣珩允的表情,只见他眸光温和、唇角溢笑,是一副朗朗君子模样,但,她却觉得陌生。
这份陌生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但她转念一想,既然他选择去做一个皇帝,那这便是君王该有的样子,笼络权臣、安抚功将,自古帝王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