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那沓账单撂在桌上碟碟碗碗空隙之中,“全报给你。”
“花舒服了么。”
“我明年所有开销全给你报没了。”
司与京在边上哂笑着说:“你这么忍他干嘛?换我我早感恩戴德跑你家门口跪恩了,内点儿小钱还用逼逼赖赖,哎,换我你拿去随便刷。”
秦蓁倒抽凉气,当即拽了一把司与京,压着声音出声勒止,“别煽了这里面有我家钱!”
宋庭庸看着手机屏幕,几张银行卡阖在手机背板,眼中黯淡。
他上腹和后背在疼,钱全转回来了,他抽紧一气,穿西服外套羽绒服外套,退开椅子,“有本事你现在叫人,来,你也跟陈子翵一样,你把我也抓走。”
说着起身,把几张银行卡往玻璃转桌上撂。
蒋端和抬头轻声插入问他,“你要走?”
乔植卿隔着半个桌子,望着宋庭庸,目光肃然,语气却带着嘲弄的意味,“原本两方都不用接触的事情。”
乔植卿说:“帮你家找个律师起诉,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司与京觉着荒谬都笑出声了。
乔植卿再对宋庭庸说:“没人觉得你们要还什么。”
宋庭庸立着怔忪看他,手里紧紧抓着手机,手心尽是冷汗,缓缓出言声音发颤,问了句什么。
恍惚之间宋庭庸恨声质问了什么,难说话音里是否带了几分撕心裂肺的痛意。
乔植卿快速扫量他,“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司与京扫了高瑜一眼,心说高瑜真是什么事都不和乔植卿说的。
秦蓁这时候彻底缄言,还有点愧疚先前制止宋庭庸。
从这里乔植卿和宋庭庸语气都变了,气氛也完全变了。
宋庭庸快气死了,气死也不害怕了,总之他说了些什么。
高瑜下意识神思一紧。
乔植卿一声叹息才想解释什么,望着宋庭庸那样子,不愉隐隐而升,带着一种发觉这人朽木不可雕的薄怒,换了极其挑衅的笑意,“你家搢笏老爷早就去世了,东北金主只是金融支柱而已。”
炸出一声拍桌子的声音。
桌上茶杯一震。
宋庭庸撑着桌子后边骂出来的就不能听了,听上去他家不是第一次应付他所说的那种事,他家闭门自守还是有手段的。
乔植卿笑着说,说什么河润泽及,说什么礼贤下士。
宋庭庸劈头盖脸地骂,说什么凿空取办,榨取无节,话音略显戚然。
乔植卿觉着荒唐笑出声了,“根本不认识你们。”
“你往我身上花过的钱你不也全收回去了么?”
“你买衣服给自己买一件,给我也买一件,可那当时你什么也不知道。”
“你别害怕。”
“我知道你家被人往死里整过一次。”
“那不也挺过来了吗。”
“现在也不是。”
“那不一样。”
“你为什么非要那么想?
“他们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你父亲的公司,和江浙的公司,换股融合。”
“如果蓁蓁和司与京结婚,两家也会换股吧?”
“你家还是实控人吧。”
“这也是你家全董事会认可的吧。”
宋庭庸弦已经完全崩了,脸色惨白,呢喃着,“…我家不欠你们。”
“大不了我家退出去还不行吗??”
“我家回去干老本行…”
乔植卿说话中段减轻语气,尾音压得又快又重,
“没说你家欠谁,没人逼你们,根本不认识,想干老本行你干,但我从没见哪个人要自己退。”
宋庭庸略一蹙眉,阴阴盯着乔植卿,抬手又一碗汤碗砸玻璃转桌中央去了。
高瑜秦蓁颜枢潇三个人条件反射侧头躲溅起来的汤汁。
汤汁溅落在桌子上,乔植卿司与京纹风不动。
司与京笑了,“嘿,这位太子爷不顶用,换位识相儿的来。”
秦蓁抓着他的袖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乔植卿再道,“有人逼你吗?”
宋庭庸凄然失色,神色一冷,“...把这个畜生给我拽出去!”
乔植卿心静如水,威势凌驾于宋庭庸之上,疯狂地向下镇压,把宋庭庸心都要剖开,揪出来捅死,不跳了为止。
“你父亲满意,叔叔伯伯们都满意。”
“所有人都满意,唯独你不满意。”
难说到底谁满意。
宋庭庸微垂着头,上身前倾,左手手腕抵在桌沿,另一手反手撑着腰,发丝一颤颤。
蒋端和本双手十指交叉,胳膊肘抵在桌面上,姿势松了松,凑在宋庭庸身边紧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