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瑜都不知道,高瑜她爸也没和她提起过。
乔植卿说着说着却有几分破罐破摔的意思,“你到底要我怎么满足你…?”
高瑜正接水,听到这一句,轻一声笑,“我去…你想太多了,我爸应该比我更需要。”
破罐破摔后乔植卿又气急败坏了,阴阴说了句,“你家董事会也想被换血是么。”
高瑜震撼看着他,一手举着杯子,一手摊平,“我家董事会,只有,我爸,我妈,和我舅。”
她无从说起,端着杯子轻飘飘要往卧室去,“谢谢你,你赶紧躺吧。”
高瑜听见阳台门被关合,乔植卿也不理她了,他往岛台去。
加水台式即热式饮水机里边又没水,他开盖子,拆矿泉水瓶子往里边倒水。
乔植卿倚着岛台等水加热。
高瑜停在一边正回消息。
台式饮水机低微的嗡嗡的声音。
乔植卿恍惚低声怏然道,“完...确实该死...要犯病了。”
水加热的声音。
岛台台面上一盒药,藏蓝色黄色横条,mirtazapine,他们认为这个能镇吐。
高瑜抬眼探他一眼,他垂着眸子,目光木然。
高瑜拾了自己手机,拽好自己睡衣,弱弱地说:“犯病你回屋把门关上自己犯吧...我要睡觉了...”
言罢,她诚挚地乖巧地微笑朝他wink了一下,“等我充好电,我就来救你。”
直到高瑜睡睡迷迷糊糊醒了,门缝间透着一层光。
她开门看客厅灯开着,转一圈,储物间,乔植卿手抵着保险柜一样的小冰箱的门,侧头问她,“药呢?”
高瑜揉了揉脸,回忆了一下,“宋庭庸家里管家前两天来,取走了。”
宋庭庸不敢骂乔植卿,宋庭庸就偷偷制裁他。
然后乔植卿弦就崩断了,他站着手撑着小冰箱,手机按在掌心之下,震愕茫然缓了缓。
“说取他就取?!”
“他要你就给??”
“你叫他把药送过来!”
“……他怎么不去吊死!!!”带着一种强烈的愤恨。
高瑜抿了下唇,不停地划通讯录,略过宋庭庸电话,找蒋端和电话,“…他都给你骂进医院了,你还让他大半夜来给你送药?”
乔植卿不愿意提宋庭庸的事一团乱麻,他也没顾上别的,翻通讯录拨电话,才贴在耳朵上嘟响了一声。
高瑜硬拽着他手腕拽到她身侧,另一手指尖一点,挂掉了。
乔植卿气劲都气没了,他没言语。
高瑜感觉被他目光锋芒刺到,她没看他眼色。
她只给他展示自己手机页面,她在拨蒋端和的电话。
高瑜思索,农家乐群成员的死活兴许全靠烤金瓜群的成员力撑。
难说蒋端和是否飙车飙了多少迈,飙到宋庭庸家里,成功找到他家储物间冰箱以及收集到所有用具,再飙多少迈冲来高瑜家。
马路边。
蒋端和还贴心地贡献了自己车上的驴牌手提箱,问她一个人可不可以要不要送她上去。
高瑜拎了拎,笑着朝车里蒋端和说,“没事的不沉,谢谢和和。”
蒋端和笑着摆摆手,“行快上去吧,怪冷的。”
蒋端和一点不困,他老爹原先道听途说听说本科可以两年读完,勒令蒋端和两年读完,他本科四年三年半读完gpa三点八毕业读吐了,现在硕士正在摆烂,每天晚上七点起中午十二点睡。
书房。
那袋输液包,正挂在小卷帘卷帘绳,高瑜拿自己的头绳系死,挂在卷帘绳上。
乔植卿跪坐在地,倚在柜子与墙壁的夹角,甚至单手快速扎橡皮绳。
高瑜看他的紧急程度以及熟练程度,她还有点害怕,“这不是什么麻醉品吧?”
乔植卿短促摇了摇头,“不。”
他自己给自己打,自己扎针,但他手在发抖,对着上臂皮肤下的静脉对了那么几秒钟。
乔植卿放下手,向高瑜投去求助的目光。
“扎偏了也没事。”
高瑜对着那个youtube视频学习了两下。
乔植卿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只垂头静静看着,胳膊也不带缩一下,“重新扎。”
这样扎到第三次,他指尖挑着迅速解开橡皮绳子,抬头拿目光示意高瑜那个流速调节器。
高瑜起身,照着以前的消息记录,替乔植卿调流速调节器。
这是输液包,是挂水,至少挂上过一个多小时才起效。
在软管里的药液把他的血液怼回去的随后一秒,乔植卿就完全平静下去了。
高瑜看着觉得难弄。
高瑜给他贴好固定好软管,找了个长款的羽绒外套,给他穿了一半,“你这不是药物依赖吧,你这是心理依赖。”
片刻。
乔植卿窝在柜子边,气若游丝地回,“管它是什么。”
高瑜坐在他边上书桌后边办公椅上刷手机。
刷完所有邮件,她胳膊肘撑在桌子上,顺了下头发。
她听见乔植卿低微的声音,他说,“去睡觉吧。”
“睡一觉就好了。”
“…对不起。”
高瑜也没说什么,她帮他把灯关了,门没关,回去睡觉了。
昏昏沉沉的夜,黯淡微弱的月光,大概过了四十分钟,平层隐约能听见苹果系统闹铃响。
还是一片黑,高瑜举着一盏暖黄色的小台灯,灯盏下与她手心之间阖着一个给小台灯充电的充电宝,踱进书房。
高瑜把灯加充电宝放桌上,乔植卿在柜角卷着羽绒服,略微动了一下。
她看了眼那个输液包,手抚在他肩上,也不知道该问点什么,“好点吗?该拔了吧?”
乔植卿轻唔了一声,他缓缓抬手扣上她的手,“…还记得我…”他话音略有些哀凉。
一盏小夜灯。
高瑜坐在床沿,膝上摊着一本棕皮金字的《圣经》,她回头看了已经躺着了的乔植卿一眼,再转头照着念,
“耶和华,我的神必照明我的黑暗。我藉着你冲入敌军,藉着我的神,跳过墙垣。至于神,他的道是完全的,耶和华的话是炼净的...”*
她读完瞥了乔植卿一眼,她继续,“我在祂面前纯全无过,没有沾染罪恶...仁慈的人,你以仁慈待他。纯全的人,你以纯全待他。纯洁的人,你以纯洁待他。心术不正的人,你以计谋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