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徵思量片刻,叹息道:“怕是会动手抢夺。”
李毅点头道:“同样,官兵无粮无饷,要想活下去,只能选择暴行。我这么说并非是辩解,而是事实如此。”
王徵有些不服气的道:“难道所有官兵都是活不下去才抢掠的吗?”
“自然不是。财帛动人心,太平盛世也有小偷小摸,剪径抢劫的贼寇,官兵中自然也有这样的人。”
王徵大笑道:“这样说,你承认官兵中有人贼性难改了?”
望着一脸胜负欲的王徵,李毅苦笑着道:“人皆有私欲恶念,并非官兵独有。此乃个人成长的影响,需要以教化来劝人向善,而并非一杆子打死,这样岂不是添了许多冤魂。”
王徵闻言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他对着李毅拱手道:“李把总一番话,让老夫汗颜,今日受教了。”
两人一番谈话,之间的隔阂倒是少了许多。
李毅学识繁杂庞大,什么都能和王徵聊上两句。
两人闲谈间,王徵提到自己翻译的《新制诸器图说》。
李毅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面前的老书生竟然是天主教徒,而且是和徐光启并称为南徐北王的西学大师。
而王徵也发现李毅对西学也颇多了解,有些知识竟然是他也不知道的。
就在两人军队互相看不对眼,剑拔弩张的时候。
两人越聊越投机,竟然丢下军队,结伴去了宜川县城外看王徵主持建造的水车。
宜川县城坐落在银川水和丹阳川的交汇处。
王徵花费了五百两银子,在河边建造了一个三丈高的水车。
望着精铁打造的齿轮机械系统,李毅看着王徵的眼神,有些炙热。
这老杠精,可是个人才啊。
绝对不能放过。
随着王徵和李毅交情日渐深厚,宜川团练和碎金军也消除了隔阂。
大军来到了宜川与韩城的交界地。
面对着越来越近的战争,军营的气氛越来越沉重。
洪承畴不断的派出哨骑打探流贼的情况。
王左挂的军力安排,军力配比,动向情况,这些都需要查探清楚。
大战前的日子无比的宁静。
王五带领着民壮为宜川团练和碎金军分发着肉汤和面饼,面饼上还刷了一层酱料。
王徵拿过一张饼咬了一口,死面有些干硬,可这个倔强的老头还是咬下来一块。
“不错,盐分很足,还有油星肉沫,你们的伙食不错。”
李毅笑着道:“王老,你可算是占到了便宜。前军和中军可是在吃醋布盐巴煮的糊糊,只要后军才会有这等美食?”
“嗷?”王徵有些不相信。
打饭的王五赔笑着道:“李把总给每个官兵发了一笔补贴,虽然只是几十文钱,可也足够吃到油星盐巴,再加上一碗肉汤。”
“这又有什么深意?”
李毅解释道:“很简单,活的越像人,再是妖魔鬼怪,也要披着人皮生活。”
王徵微微一愣,然后抚掌大笑道:“这话说的好。朗朗乾坤,天日昭昭,妖魔鬼怪自然就无所遁形。”
两人说着话,有传令兵前来禀报,让李毅和王徵去中军议事。
在探查了足够的情报之后,洪承畴终于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