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婆婆离开了，季知乐一时半会还没察觉到。

是第二天吃晚餐的时候，季知乐看到司甜碗中的红烧排骨，又看看自己碗里清淡的虾仁，他觉得妈妈的菜好像更好吃，颜色也比他的鲜艳好看。

季知乐用勺子在碗里戳了戳，勉强给自己舀起一勺虾仁喂进嘴里，腮帮子鼓鼓，最后咽下。

季知乐最后站起身，装作很云淡风轻的模样，把勺子伸向了司甜面前的辣子鸡丁，顺利舀到了一块鸡丁。

季知乐嘴角一弯，乐悠悠地把鸡丁往自己碗里送。

但是才抬起勺子，一双筷子就迅速夹走了他勺子里的鸡丁。

看着空空的勺子，季知乐愣了两秒，然后不敢置信地看向司甜。

司甜一脸严肃：“这道菜小孩子不能吃。”

季知乐不信：“我可以吃！”

他从昨天吃晚饭时就看见妈妈在吃了，妈妈吃得好香，看上去好好吃，妈妈能吃的，他也可以。

司甜仍然说：“不行，等你长大了才能吃。”

季知乐不依，大声喊：“我要方婆婆！”

方婆婆喜欢他，肯定会给他吃的，才不像妈妈，既不让他吃薯片又不让他吃好吃的菜。

但是季知乐叫了两声，方婆婆都没有出现，季知乐放下勺子爬下凳子，在客厅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人。

司甜也没告诉季知乐，看他找人的样子还挺好笑，最后才说：“方婆婆回家了，你找不到她了。”

季知乐说：“方婆婆不会回家的，她说她喜欢我要陪我的。”

司甜说：“是我让她回家的。”

季知乐瞪大了眼睛：“你为什么要让方婆婆回家？”

司甜没有瞒着季知乐的打算，很清楚地说了原因：“一是因为她在你面前说我坏话，我并不是不给你早餐，二是因为她太溺爱你，每次都要给你喂饭，不利于你成长。”

还有一点原因司甜没说，她把方婆婆的行为看得很透彻，方婆婆对季知乐的好并不纯粹，但她觉得季知乐还太小了，这点原因解释很麻烦，季知乐也不一定懂。

再加上情景回溯之后，司甜觉得季知乐有点可怜，她想呵护一下小朋友幼小的心灵。

但季知乐的心灵好像并不需要被呵护，他立刻嚷嚷着：“我要打电话给爸爸，爸爸都同意让方婆婆留下来了。”

司甜微眯起眼，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季江舟会给卢叔说方婆婆的事情，原来是季知乐告状了。

“你什么时候给你爸爸打电话的？怎么还学会告状了。”

季知乐一看司甜这样子，就想起了昨天被揍的经历，顿时脖子一缩，但他要做个勇敢的男子汉，他握紧小拳头：“昨天爸爸都答应我了，他说话不算话！”

“我要方婆婆。”

司甜弯唇一笑，十分冷酷地打碎小朋友的幻想：“你要也不行，你爸爸也同意让方婆婆回家了，以后她都不会回来了。”

季知乐一下被这消息打击得懵了，片刻后才嚷嚷着：“我要方婆婆，要她回来！方婆婆走了，没有人喜欢我了，我不要……”

他眼眶慢慢红了，声音也低了下去。

妈妈不喜欢他，不给他吃薯片，把他关黑衣柜，不让他吃肉，不给他买奥特曼衣服……

只有方婆婆喜欢他，现在方婆婆也走了，爸爸竟然也同意了，季知乐觉得自己好可怜，幼儿园的其他小朋友都有很多人喜欢。

司甜听清了季知乐的话，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季知乐才这么丁点儿大，怎么会说这种没有人喜欢他的话，百分之八十是有人告诉过他，而这个人司甜心中也有数了，百分之八十就是方婆婆。

她直接问季知乐：“谁说没有人喜欢你了？是不是方婆婆告诉你的？”

季知乐低着头不说话，但已经说明了什么。

司甜看着陷入难过情绪中的季知乐，她觉得有点头疼：“有的是人喜欢你，你看……”

司甜不好意思说自己，况且她觉得自己目前对季知乐还真没这种深刻的感情，便指着季宁一说：“你哥哥喜欢你，还有卢爷爷也喜欢你，还有你爸……”

季知乐抬起头看着她，眼瞳黑黑的，眼睛很明亮，似乎在期待她说更多的人。

司甜：“……还有你学校的老师同学。”

季宁一走到季知乐身旁，他比季知乐高个脑袋，用微有些稚气的声音说：“对呀，知乐，我们都喜欢你的。”

季宁一想了想，低下头，靠近季知乐耳边，悄悄说了一个名字。

季知乐抬头，看了司甜一眼，司甜眨眨眼，觉得自己好像把小朋友安抚住了，但就在这时，季知乐跑过来，推了一下她的腿，但没推动。

“讨厌你！”

季知乐眼眶红红地扔下这句话就咚咚咚跑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