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又有兵卒来报,言是刘备的使者孙乾,已至新野,想要求见刘表。
刘表一震,狐疑的目光看向蒯越。
前脚刚抢了涅育二城,紧跟着使者便到,这又是要唱哪一出?
“主公先见一见这孙乾,看这刘备有何图谋吧。”
刘表只得听从蒯越进言,当即下令暂停出兵,重新回往了府堂之中。
于是半个时辰后,刘表便新野府堂内,再次接见了二度出使的孙乾。
孙乾在刘备麾下,担当着外交使节的身份,也算是老演员了。
一见刘表,便是满脸喜色,向刘表献上了刘备大破张绣的好消息。
两家名义上既是联手收拾张济,刘备这场胜仗,自然也算是刘表的胜仗。
于是这位荆州牧,不得不强颜欢笑,被迫配合孙乾演了一场喜出望外的对手戏。
铺垫一番后,孙乾便将刘备亲笔书信献上,称刘表不必再浪费钱粮兴师动众,以刘备现下的力量,足以独自拿下宛城。
戏演完,终于是打发走了孙乾。
刘表拿着那道刘备的亲笔信,却是眉头深锁,脸色阴沉。
“先分兵抢夺涅育二城,堵住我军北上宛城之路。”
“再以使者向主公报喜,以帮主公节省钱粮为名,名正言顺的不让主公北上,好让他独自拿下宛城。”
“刘备这一系列的布局,当真是天衣无缝。”
“主公若强行北上,就要先对刘备用兵,背上个背信弃义的骂名。”
“不得不说,刘备背后这个出谋划策者,当真是個厉害人物!”
蒯越到底乃荆襄第一谋士,此时终于看穿了刘备这一系列布局的用意所在,语气隐隐透露出几分赞叹的意味。
刘表脸色愈加阴沉,将刘备的书信握的更紧。
“管他是何方神圣为刘备谋划,主公岂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坐视宛城落入那织席贩履之徒手中。”
“瑁以为,我们依旧发兵北上,强攻破取涅育二城,一路杀往宛城,看他如何抵挡!”
蔡瑁愤然而起,力主与刘备开战。
刘表却眼神变化不定,起身度步,陷入犹豫不决之中。
蒯越察颜观色,自然看得出,刘表这是顾虑名声。
毕竟刘备是同宗,两家又约定共同发兵,讨灭张济。
你按兵不动,想坐收渔人之利就罢了。
现下人家刘备独自击破了张济,明言用不着你出手了,你反而撕破脸皮,对刘备用兵。
这不是背信弃义是什么?
刘表毕竟不是吕布,乃是当世名士,还是要脸的,还是会顾忌天下人的议论的。
“刘备虽大破张绣,但宛城乃南阳治所,城池坚固。”
“张济再损兵折将,至少应该还有三五千兵马。”
“刘备凭一万余兵马,想短时间内攻下宛城,越料想他也没那个实力。”
“依越之见,主公不妨顺水推舟,就继续按兵不动。”
“等到刘备久攻不下,士卒锐气耗尽之时,再做决断也不迟。”
蒯越顺着刘表心思,退而求其次,又献上一计。
依旧是按兵不动!
不过这一次,则是坐观刘备攻打张济。
这一计,正中刘表下怀。
刘表脸上阴云尽散,连连点头:
“老夫岂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不到万不得已,老夫岂会与同宗兵戎相见。”
“异度此计,甚合老夫之意,就依伱之计行事吧。”
计议就此定下。
本已出营的三万荆州军,于是再度趴窝。
…
宛城,张绣大营。
“禀将军,末将已从败兵口中再三确认过了。”
“少将军重伤落马,没能撤回宛城,为刘备军所俘,多半是…”
胡车儿话未言尽,低头一声无奈的叹息。
张绣心中一痛。
胡车儿的话他岂会听不明白。
身负重伤,本就性命难保,纵然没死,落入刘备手中,还能有活路吗?
自己的爱子,多半已死。
“刘备,刘备,吾儿若死,这笔账定要算到你头上。”
“我张绣在此立誓,若不为吾儿报——”
仇字未及出口。
亲卫兴冲冲闯入,激动的叫道:
“启禀少将军,小将军的亲兵回来了,还带回了小将军的亲笔信!”
此言一出。
张绣脸上的愤怒,霎时间化为了惊喜。
儿子竟然没死?
“快,快传他进来!”
张绣激动的跳了起来,摆手催促道。
须臾。
那亲兵入帐,含泪跪在了张绣面前。
“泉儿当真没死吗?”
“他人在哪里,快说!”
张绣将那亲兵一把抓起,几乎用嘶吼般喝问道。
“回禀少将军,小将军重伤被俘,原本是必死无疑,却不想被那刘玄德的军师萧方给救活了!”
张绣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