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曜年拿起卡片,认真地阅读起来,然后露出一副受教的表情。
贺初秋以为他要用,寒曜年却放下尾巴,目光落到了另一边。
“还有圣诞帽?”不管从哪方面看,圣诞帽都和这个场景不太匹配。寒曜年好奇,“圣诞帽怎么用?”
贺初秋:“当然是戴在头上。”
就这样?寒曜年拿起圣诞帽,轻薄温暖,是红丝绒的质感。
“确实很适合你。”寒曜年评价道。
但兔子尾巴和圣诞帽他都没选,寒曜年拿起胸链走到了贺初秋面前。
贺初秋愣了愣:“这个?”
寒曜年:“游戏一步步来才好玩,不是吗?”
贺初秋听话地解开睡袍,柔软的丝绸在脚边堆叠,仿佛层层浪花。
然后他身体突然一凉,是寒曜年帮他穿上了胸链。
银色的光在皮肤上流淌,冰凉的碎钻贴着身体,又很快被体温焐热,被人手指轻轻一碰,就迫不及待地闪烁起来。
看着这一幕,寒曜年连呼吸都放轻了。足足过了十几秒才克制地收回视线,又俯身在贺初秋羞得通红的耳边说:“初秋,下次我想听你的真心话。”
贺初秋身体颤抖起来,低头说了声好。
游戏进入第三局。
贺初秋坐庄,张口就喊了五个六。寒曜年笑了下,直接开了他。
盖子掀开,下面躺了三个六,两个一,加上寒曜年的一个六点,不多不少刚刚好。
“运气真好,”贺初秋笑了起来,“我赢了。”
寒曜年没放在心上,新手偶尔一次好运加持并不意外。
贺初秋问他:“大冒险还是真心话。”
寒曜年看了眼贺初秋,他头上戴着兔子耳朵,身上只穿着胸链,偏偏还能如此坦陈陪他玩骰子。男朋友如此奉陪,他如果一直置身事外,就有些不礼貌了。
寒曜年说:“大冒险。”
贺初秋:“第一局你可以自己选。”
他热衷于探索贺初秋的身体,但自己并没有尝试这些东西的兴趣。这里面他能接受的东西只有一样,寒曜年说:“圣诞帽。”
贺初秋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选腿环。”
寒曜年:“我更想看你穿上的样子。”
贺初秋不置可否,拿过圣诞帽走到寒曜年面前然后蹲下身。
寒曜年,瞳孔中出现震惊:“你怎么……”
贺初秋抬眸看他:“我说过,圣诞帽要戴在头上。”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头,寒曜年指间收紧,手背冒出大股大股的青筋。
“怎么办?”贺初秋检查了一遍,有些为难地抬起头,“帽子戴不上去。”
寒曜年喉结滚了滚:“我认为,这应该由你负责。”
贺初秋伸出手,身上的银链也跟着闪动起来。
两分钟后,一顶圣诞帽牢牢扣在了寒曜年身上,帽顶的白色绒毛球高高立起,帽檐下方肌肉贲张,毛发浓密。
贺初秋伸手扯了扯,满意的点点头:“真的不会掉。”
寒曜年唔了一声,已经开始后悔选择圣诞帽了。
游戏继续,第四局又是贺初秋输了,仿佛他之前的胜利只是侥幸。
寒曜年被这顶圣诞帽折磨了许久,报复性地拿起了一枚夹子。
夹子只有拇指大小,精致又小巧,上面缀着一粒红色宝石,像是一颗鲜嫩的樱桃。
不是皮糙肉厚的车厘子,而是本土培育的红樱桃。皮薄馅软,果味儿浓郁,轻轻一碰就会磕伤表皮。
夹子体积小,但力道并不低,贺初秋皱眉,表情有些痛苦。
寒曜年打量着他的表情,不知是欣赏还是心疼:“难受?”
“还好。”贺初秋缓缓吐出一口气,说,“继续吧。”
下一局寒曜年输了。
他故意输的。
贺初秋这一局一直在忍痛,让他临时改变了主意,选择和他经受同样的痛苦。
贺初秋问他:“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寒曜年:“大冒险。”
可以挑选的东西已经很少了,贺初秋放在了兔子尾巴上,状若懵懂地问:“这个怎么样?”
寒曜年眸色沉了沉:“很好,除非你不想游戏继续。”
贺初秋拿起另一个夹子,过来给寒曜年带上。
他低头解他圣诞帽上方的纽扣,动作细致又认真,像是在拆封一件珍贵的礼物。
然后他取下小夹子,用在了寒曜年身上。
寒曜年呼吸急促了一瞬,还未吐出一口气,贺初秋突然
扯了一下。
寒曜年仿佛触电一般弹起来,眼神又凶又狠。
“抱歉,”贺初秋却松开了手,一脸无辜地说,“手滑。”
寒曜年看了他好几秒,没再开口,目光却一直紧紧盯着他,仿佛一头蛰伏的野兽。
游戏继续,这一局是贺初秋输了。
贺初秋穿上了腿环。
下一局,还是贺初秋输。
这次只剩下一个兔子尾巴可以选择了,贺初秋选了真心话。
寒曜年沉默了下来,似乎不知道该问什么。
贺初秋:“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
寒曜年抬起眼眸,眼神带着还未散尽的凶狠:“什么都会回答?”
贺初秋:“知无不言。”
寒曜年沉默了很久,他想问贺初秋为什么这么熟悉这种游戏?是不是曾经的男朋友教的他?
一想到贺初秋曾经和别人这么亲密过,他就嫉妒得快要发疯了。可现在,当下拥有贺初秋的人的确是他。
寒曜年被两种情绪来回拉扯,但最终,他吐出一口气,平静道:“我没有问题。”
贺初秋注视着他:“是没有,还是不敢问?”
寒曜年抬眸看他:“你想说什么?”
贺初秋单刀直入:“八年前,京大校门口那个男生,是不是你?”
寒曜年一怔:“你看见我了?”
“只是有些像,但我不太确定。”贺初秋说,“直到前几天和蒋奕吃饭提起这件事,我才猜到那个人可能是你。”
寒曜年沉默了许久,终于点头:“确实是我。”
那段时间他频频梦见贺初秋,想他想得快要疯了,他终于在新年时买了机票回来,却发现贺初秋正和一个男生卿卿我我。寒曜年浑浑噩噩地离开,自那之后消沉了很久。
贺初秋:“所以你也看见宋子谦了?”
“贺初秋,”寒曜年闭上眼,沉声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翻旧账,我对你过去的感情史也不感兴趣,可以换个话题吗?”
“你误会了,”贺初秋看着他的眼,径直道,“那是我大学室友,我当时被别人追求,拿他出来当挡箭牌而已。”
寒曜年瞳孔一缩:“我误会了?他不喜欢你?”
贺初秋:“完全不喜欢。”
寒曜年沉默许久,评价道:“你室友真没眼光。”
贺初秋笑了:“他又不喜欢男人。”
话说到这里,寒曜年已经有些不想玩游戏了。他一把扯掉圣诞帽,走到贺初秋身边。
后者单手抵着他胸膛,缓缓摇了摇头:“不行,游戏还没玩完。”
游戏继续,寒曜年有些心不在焉。
他没玩太认真,没想到竟然输给了贺初秋。
贺初秋:“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只剩下一个兔子尾巴了,寒曜年毫不犹豫:“真心话。”
“你确定?”贺初秋又重复问了一遍,似乎在给他后悔的时间。
寒曜年和他对视,然后叹了口气:“你绕这么大个圈子,是不是想知道我药的事情?”
贺初秋抬眼:“你愿意告诉我?”
“本来就没想瞒着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寒曜年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那是治疗精神分裂的药。”
“精神分裂?”贺初秋虽然猜到是心理疾病,但没想到是这个类型。他顿了顿,试探着问,“严重吗?”
“有段时间比较严重,但你放心,现在已经恢复了。”寒曜年告诉他,“我三个月前就停止吃药了,前不久去看心理医生,她说我恢复很好,基本已经康复。”
推测寒曜年有心理问题前,贺初秋粗浅地查过一些资料,知道精神分裂会导致幻觉、妄想等情况,严重的甚至会引发抑郁、焦虑、思维混乱等现象。
寒曜年说得轻描淡写,但已经到了需要心理医生干预和药物治疗的阶段,想必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分手这十年里,贺初秋从来不敢留意寒曜年的消息,他以受害者的心态郁郁寡欢,却不知道,寒曜年也在经历着同样的折磨。
“对不起,”贺初秋愧疚的低下头,“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
“别胡思乱想,和我们分手没关系。”寒曜年摇头,“我的情况应该是遗传问题,再加上小时候的家庭环境,
我小学时就出现过幻觉了。”
贺初秋难以置信:“小学就?”
“那时我养的狗被爷爷毒死,从那以后,我就会经常看见小狗。”寒曜年看向远方,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中,“但那时我还不知道这是生病了,只是以为自己太想念小狗。直到后来上大学,我在学校发病晕倒,这才知道,原来我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
中间竟然隔了这么久?
贺初秋愣了愣:“那你高中时也……”
“没有,”寒曜年摇头,“我自己都很意外,高三那年我一次都没有发过病。”
寒曜年关于夏天的记忆被浓缩在那一年,拥挤的出租屋,老旧的风扇,和他睡同一张凉席的少年……那时的日子混乱又贫穷,但寒曜年却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所以哪怕贺初秋和他提了分手,他虽然一度有过怨恨,但更多时候,还是在怀念曾经的快乐。
“不要责怪自己,”寒曜年捧着他的脸,“贺初秋,如果没有遇见你,我的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糕。”
贺初秋:“你不是在安慰我?”
“你都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寒曜年笑了起来,“要是我在你心中有我同等的分量,我现在已经骄傲得要飞上天了。”
贺初秋:“你有。”
寒曜年:“好好好,我有。”
“寒曜年,”贺初秋捧着他的脸,语气很认真,“你真的有。”
寒曜年:“那是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贺初秋被他逼急了,也跟着反驳:“你也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我确实不知道,”寒曜年若有所思地问他,“那你有多喜欢我?”
贺初秋看了他两秒,俯身到他耳边说:“寒曜年,我有件事从没告诉过你。”
寒曜年:“什么?”
贺初秋:“和你分开后,我有段时间压力特别大,曾经无数次想着你的样子**。”
寒曜年目光一顿,缓缓停下了动作。
贺初秋趴在他身上,继续说道:“你想不到有多频繁,在胡同的小隔间里,在学生宿舍的浴室里,出租屋的单人床上……每一个你可以想象的地方,都出现过你的身影。”
寒曜年呼吸一沉,浑身肌肉紧绷,撑得圣诞帽高高立起。
贺初秋看见了,却视若无睹,继续道:“你还记得,高三下学期,你离开时没带走的校服吗?”
寒曜年当然记得,他当时心如死灰,走得匆匆忙忙,许多私人物品都没有带走。等他想起来贺初秋曾穿过他的校服外套,又返校想拿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因为被我藏了起来,”贺初秋微笑着凑到寒曜年耳边,用他那把被无数网友称赞过的嗓音,徐徐说道,“寒曜年,我对你的校服做了很多事情。”
“有哪些?”寒曜年喉结滚了滚,他身体不自然地紧绷,圣诞帽甚至开始左右摇摆,丝绒都变得湿润起来。
“这些年我从未找过别人,”贺初秋看着他,用清润湿黏的声音说,“我每一次想的都是你,寒曜年,你知道我多少次想起过你吗?”
原来在他失去贺初秋的日日夜夜,贺初秋也同样在思念他。寒曜年再也按捺不住,他一把扯下圣诞帽,俯身堵住了贺初秋的唇。
肌肤相贴的一瞬间,寒曜年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颤栗。
他被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感情裹挟,再多的言语都无法表达他的心情,只有当身体触碰,才能将心境片刻传递。
“贺初秋,我从来没有质疑过你,”寒曜年紧紧地抱着他,有一种疯狂的冷静,“我只是,比你想象中更喜欢你。”
后面的记忆变得混乱起来,游戏到此结束,但那个兔子尾巴最终还是用上了。
柔软的兔毛被反反复复地弄湿,贺初秋也持续不断地关机,然后又被开启。最后他实在是撑不住睡着了,半梦半醒中,寒曜年似乎还在继续……
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下午2点。
初春的阳光斜斜洒进房间,贺初秋趴在寒曜年身上,房间安静极了,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就是胸口有些疼,小夹子昨晚忘了取下来。
贺初秋伸手揉了揉,小心翼翼地不让被子碰到皮肤。
不过寒曜年也比他好不了多少,昨晚他也有些疯,在寒曜年身上留下了不少牙印。脖子、肩膀自不必说了,连小腹、虎口这些地方都有。
“寒曜年?”贺初秋拍了拍他脸颊,问,“你醒了吗?”
寒曜年闭着眼,胸膛均匀地起伏着。
他比贺初秋睡得晚,贺初秋后半夜睡着了,寒曜年却直到天亮都还没有睡去,现在才刚合眼一小会儿。
见寒曜年没有醒来的倾向,贺初秋眯起眼打了个哈欠,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回去。
窗外阳光正盛,干枯的树枝抽出嫩芽,小狗在客厅里欢快地奔跑。
眨眼已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