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芝,你在发什么疯?”
她们之间显然也是认识的,下人们不敢动手,薛敏同样被对方冷冽的气质震得不敢做什么,只能这样气急败坏地吼叫。
被她吼叫的女人却是表情冰冷:“薛大人不会管教女儿,我便代替他管教一番。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以后多过过脑子。”
虽然那语气冰冷而平静,却不难让人听出其中的怒意。
薛敏到底是年纪不大,这会儿虽然又气又急,论武力和嘴上功夫都占不得上风,最后是灰溜溜离开的。
只是临走前放了狠话,一定会让她们好看的。
***
场上一时间只剩下了她们几人。
“杜小姐。”周清芷姑且压下对那没教养的臭丫头的愤恨,招呼了一声。她来京城不久,与这些贵女们都不甚熟悉,与这位杜小姐更是只说过几句话而已,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帮自己,“刚刚真是多谢了。”
杜林芝略带僵硬地点了点头,视线便看向了她身后的人,对方低着头,没有看她。
周清芷也没在意,她已经重新去看表嫂了,生怕把自己表嫂吓到。虽然会时不时地嘲笑大哥对表嫂的过度紧张,但实际上他们家里人都会潜意识地照顾梁璎的。
“表嫂,你没事吧?”
梁璎已经从刚刚的心情起伏中平静下来,在撞上了清芷担心的目光后,忙露出笑容,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但是她想了想,还是打算把金镯取下:“这金镯我们不要了吧,免得滋生事端。”
清芷哪里肯干,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取:“怕她做什么?她爹在林书扬的祖父跟前都不敢大吱声呢!本来就是咱们先定下的,她上哪去说也不占理。”
林书扬便是清芷的夫君。
“是的。”身后,杜林芝的声音传来,“既是你先定下的,就拿着吧。”
梁璎回头,对视之时,女子原本冷漠的眉眼一瞬间涌动出滔天巨浪,那复杂的情绪中,梁璎轻易辨认出了与魏琰他们相似的愧疚。
她似是要说什么,可却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梁璎又收回了目光,她到底是没坳过清芷,带着金镯与玉佩出了玲珑楼。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也没什么逛街的心情了。两人便就此分开。
她坐上马车时,视线略过在劝她放宽心的清芷,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杜林芝。几年不见,女子与她的父亲越发地相似了,立在那里,便是一身傲骨。
不期然地,梁璎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挑剔的目光将自己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遍。
“你就是那祸国殃民的妖妃?也不怎么样嘛。听说你是个孤儿,皇上要让你认我父亲为义父。”
“我可告诉你,我爹的义女,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思绪收回,梁璎放下了轿帘。
她其实并不喜欢见到这些故人,回忆起这些旧事,因为不可避免地,她同时也会回忆起,那个一厢情愿把他们当作家人、拼命讨好他们的自己。
梁璎闭上眼睛,她抚摸着手腕上的金镯,在经历了真正的家人亲情后,她对着那个曾经的自己评价了一句。
真是傻透了。
***
一直到梁璎的马车没了踪影了,周清芷一回头,却见那位杜小姐还站在那里,目光定定看着表嫂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杜小姐。”她出于礼貌过去又感谢了一次。对方这次只是冷淡地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清芷还是回去的路上才突然想起来,先前有一次杜小姐主动跟自己搭话,像是问了表嫂来着。
“她现在过得好吗?”
清芷回忆着她问这话的神情,以及听到自己说表嫂很好后,落寞又欣慰的眼神。
“那就好。”她当时,好像是说了这么一句吧?
那她与表嫂,原本就是相识的吗?
可是为什么方才表嫂没有与她搭话呢?
是关系不好么?
***
周淮林已经在宫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他旁边站着的,都是跟他一样,等着进宫述职的地方官员。
有三三两两认识的凑在一起互相攀谈。
只有周淮林,独自一人地立在另一边。
他面相凶,又独来独往地惯了,便是有与他相识的,也不会主动来搭话。
但是不可避免地,他能听到旁人们的议论。
“今年怕是又见不到皇上了吧?”
“可不是,已经好几年了吧?也不知道怎么的,皇上如此勤政爱民,但怎么不让我等面圣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