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以燃烧为名 科技入侵现代
他摇了摇头,把杂念从脑海里清理乾净,没有说话,听基辛格继续说,这些都是一手消息。
“斯坦利,你觉得我们在撕毁他们的体面?你觉得我们做得太过火了?”
基辛格转过身,背对著火光,这让他的身影在霍夫曼眼中显得格外高大且难以捉摸。
“让我们回到1945年吧。”基辛格感觉此刻自己回到了课堂上,“当我们在柏林的废墟上,在雅尔达的会议桌上建立这个体系时,我们不仅仅是建立了军事同盟。
我们建立了一种神话。”
“神话?”斯坦利皱起眉头。
“是的,神话。
这个神话的名字叫自由阵营。
在这个神话里,无论是伦敦的绅士,还是巴黎的知识分子,或者是华盛顿的政客,我们都是圣殿骑士团的一员。
我们在道德上是无瑕的,我们在精神上是高贵的。
为了维持这个神话,美国甚至愿意在这个共同体內部容忍双重標准。”
基辛格举起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过去二十年,只要他们反对康米,只要他们站在铁幕这一边,我们就可以对他们的殖民暴行视而不见,对他们內部的腐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们会说:那是盟友的家务事”。
我们会像一个宽容的家长,即使孩子在外面闯了祸,只要他肯回家吃饭,我们就替他赔钱,替他道歉。”
霍夫曼沉默了。作为欧洲研究专家,他无法反驳这一点。
苏伊士运河危机、阿尔及利亚战爭..
阿美莉卡確实在无数次危机中,为了所谓的大局替欧洲盟友擦了屁股。
“但是现在,我们不得不打破这个神话。”
基辛格走回沙发,拿起那份印著蒙巴顿背影的报纸,手指在他的名字上划过o
“林不仅仅是在要钱,斯坦利。
这你还没看透吗?
白宫是在通过这场公开处刑,向全世界发送一个极其明確的信號。
从今天开始,盟友只是盟友,不再是亲戚。
我们不会再像过去那样,仅仅因为你在这个俱乐部里,就无条件地为你背书。
之前那个特殊的餐桌已经被撤掉了。
永久性的裁撤今后,我们会用同样的標准,甚至是更严苛的標准去审视所有人。
这是一种方向性的转变。
这標誌著阿美莉卡不再是过去那个有著传教士情结的盟主。”
“可是,亨利。”斯坦利感觉还是有些奇怪,“如果剥离了那种特殊的道德纽带,剥离了那种不论对错都是兄弟的情感,那我们和他们之间还剩下什么?纯粹的利益交换?”
“还有恐惧,对康米的恐惧。”基辛格说道。
基辛格裂了咧嘴,刚才的冷酷一扫而空,“斯坦利,你还是没有明白,外星信號的出现,到底意味著什么。”
斯坦利恍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之前和基辛格一起教书的日子,对方也是这样,说完之后把问题拋给他,让他自己思考。
斯坦利·霍夫曼陷入沉思,房间里只剩下橡木燃烧的声音。
基辛格这才放鬆下来慢慢品鑑对方从巴黎带回来的红酒。
斯坦利起身站在玻璃前,风雪在玻璃上撞击出细碎的声响。
他想像著在那厚重的云层之上,在人类肉眼无法触及的深空之中,外星的幽灵正在冷冷地注视著这颗蔚蓝色的行星。
作为一名政治学家,斯坦利习惯於在民族国家、意识形態和地缘政治的框架內思考问题。
他的大脑里装满了从威斯特伐利亚和雅尔达体系的各种模型。
但此刻,基辛格的话像一道闪电,在引导他穿梭迷宫抵达终点。
“外星信號到底意味著什么?”
斯坦利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还在用地球內部博弈的逻辑,去衡量这次白宫的异常行为。
如果把地球看作一个封闭的村庄,村民阿美莉卡羞辱並勒索另一个村民欧洲,那確实是破坏社区团结。
但是,如果村庄之外的森林里,出现了不知道来意的猛兽呢?
在这个瞬间,斯坦利完全懂了。
“参照系变了。”斯坦利喃喃道,声音轻得如果不是在密闭的房间里根本就听不到。
他转过身,死死盯著基辛格:“外星信號的出现,意味著人类这个概念,第一次被迫作为一个整体出现在宇宙的谈判桌上。
在那种级別的文明尺度面前,我们在地球上划分的自由阵营还是康米阵营,甚至是阿美莉卡还是英格兰,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就像国家出现之后,民族的概念被弱化了,联合国又试图再將国家的概念弱化。
只是没有成功。
但当外星文明出现后,国家的概念未必就不能被弱化。
当生存危机上升到物种层面时,传统的盟友关係就成了累赘。
因为我们在面对外星文明时,不再需要礼貌,不再需要贵族风度,更不需要那些互相包庇的潜规则。
我们需要的是绝对的效率,是资源的极致整合。”
他指著桌上那份印著蒙巴顿照片的报纸:“所以,白宫之所以放任教授去摧毁蒙巴顿,摧毁欧洲的体面,不仅仅是为了钱。
这是在去神圣化。
他要打碎欧洲人那种我是文明发源地、我有特权的幻想。
在即將到来的星际时代,或者是备战时代,地球上不能有任何一个群体觉得自己可以凭藉血统、歷史或关係来免单。
每个人都必须是战士,或者是后勤,必须提供实打实的价值。
在生存面前,尊严是奢侈品,而腐败是死罪。
这就是为什么教授要动手,而且要动得这么狠,为什么白宫没有喊停,没有从中斡旋。
白宫在进行前期的战时动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阿美莉卡下一步恐怕是会寻求类似欧洲联合体那样的模式,將所有盟友整合起来,甚至是推出类似建立在盟友关係之上的政治实体,类似自由王国。”
斯坦利抬起头,看著基辛格,眼神中充满了震撼:“如果未来真的成立了自由王国,这次就是堪比塞拉耶佛事件之於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
基辛格听完后举起酒杯,像是在庆祝,“满分,斯坦利,这就是为什么我还是喜欢回哈佛的原因,华盛顿那些官僚哪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一层。
他们只知道,我们要向盟友收钱,我们的选区能获得多少就业和產业。
他们別说站在地球文明的角度,就连站在阿美莉卡的角度都做不到。
这就是现实主义的极致。
外星信號是那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它给了我们理由,去执行那些在和平时期会被视为暴政的举措。
我们要將自由世界从一个鬆散的联盟改造成一个高效的机器。
我们只需要比康米阵营自由那么一点点,他们就没得选。”
斯坦利坐在沙发上,看著壁炉里跳动的火焰,心中五味杂陈。
他明白了,为什么基辛格要先不谈问题本身,而要从教授的名字谈起。
確实是燃烧没错。
这不仅仅是盟友末日、欧洲贵族的黄昏,这更是旧人类时代的终结。
一个新的、由恐惧和生存欲望驱动的庞然大物,正在缓缓甦醒。
而一手操办它的召唤仪式的,正是那个以燃烧为名的年轻人。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