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安娜塔西雅看了看那本放在最上面的诗集说道:“是的,那是我很重要的纪念物。”
“行,我去把它们整理好……”
“不,真的不需要你插手,茤蕾诗……你的心意我领了,谢谢!还是让我自己慢慢干吧……”安娜塔西雅拦住茤蕾诗说道:“只有我自己最清楚要怎么收拾,你真的帮不上忙。”
“那……那好吧。”茤蕾诗微笑了一笑说道:“安娜,你下午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喝咖啡吧?”
“唔……我估计不大可能有空,下午盖尔夫人肯定会给我找一大堆的事情。”
“既然如此……”茤蕾诗只好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再见吧……明天晚上我会来给你送行的。”
“谢谢,到时候见吧。”
茤蕾诗悻悻的回到了齐格王子大饭店,达尔文子爵已经知道她碰了一个软钉子,于是轻声细语的安慰她道:“别不开心……亲爱的茤蕾诗,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安娜塔西雅是不会接受你的帮助的,她的自尊心之敏感,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放松,我们后面还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去做……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弄到手的……”
等茤蕾诗离开之后,安娜塔西雅开始慢条斯理的收拾自己的东西……午饭就是一份三明治……一直忙到下午两点,她才把自己的东西都整理完毕……休息了一会儿,她又去了范雷丽思…盖尔夫人的房间……
范雷丽思…盖尔夫人的五、六个行李箱都已经收拾停当,房间显得空荡荡,似乎巴不得她们快点走,准备尽快接待新客。
大件行李已捆扎就绪,上了锁就放在外面的走廊里……只剩下随身要用的小件衣物和化妆品还得单独收拾。
废纸篓塞满乱七八糟的东西,快撑不住了……那里有范雷丽思…盖尔夫人的药瓶(里面还装着半瓶药)、丢弃的雪花膏罐、撕碎的账单和信件……每一个抽屉都洞开着,镶镜大衣柜已空空如也。
果不其然,范雷丽思…盖尔夫人照样还是可以把安娜塔西雅指使的团团转……
就这样,安娜塔西雅忙了一整天。
晚饭前,范雷丽思…盖尔夫人的朋友们跑来向她告别……之后的晚饭是在起居室里吃的,饭后她把安娜塔西雅打发走了,就立刻上床睡觉。
到这时为止,安娜塔西雅才又想起了阿尔弗雷德……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见到他?什么时候会接到他的电话?
等到了十点钟的时候,坐立不安的安娜塔西雅下楼到休息室去,借口索取行李标签……
自然,阿尔弗雷德不可能在那里,接待室那个令人厌恶的职员冲着安娜塔西雅干笑了笑说道:“如果你是来找克莱斯特…阿尔弗雷德先生,那你无疑是白费心思了,两个半小时之前,他从热那亚打来电话说,他在明天傍晚以前不会回来。”
“该死!他怎么不直接把电话打到我的房间呢?”安娜塔西雅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她勉强笑了笑说道:“我需要一纸袋行李标签……”但从那职员的眼色里……安娜塔西雅看得出,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
安娜塔西雅魂不守舍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么说来,连最后一个夜晚也被剥夺了……整个白天,自己一直期待着这个宝贵的时刻,这样一来,也只得由自个儿独自关在房间里苦挨苦度,呆呆地望着自己那破旧的皮箱和塞得满满的帆布袋出神。
不过,这样也好……因为倘若今天晚上和他在一起,自己一定是个很糟糕的伴儿,他可能从自己的脸上看出自己的心思。
这一夜,安娜塔西雅把头深埋在枕头里大哭了一场……年轻姑娘辛酸的眼泪滚滚挡不住。
她毕竟还不满二十岁,换了是任何一个同样年轻的女孩子,面临同样的处境……都不可能不哭得这么伤心。
那天晚上她真是哭得昏天黑地,两眼红肿,咽喉干涩。
早上起来,安娜塔西雅急得要命,用海绵浸着冷水洗脸,搽花露水,偷偷地敷粉,想把夜里大哭的痕迹掩盖过去。
她平时不搽粉,这么一来其实反而很招眼……同时,安娜塔西雅还怕自己情不自禁地再哭,嘴角抽搐几下就可能引起灾祸,引出涌泉似的泪水。
她急忙推开窗户,探出身子,希望早晨清新的空气能拂散脂粉底下眼圈上的红肿,别让人一看就知道自己哭过。
太阳似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明亮……白昼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和煦晴朗。
摩纳哥的街道突然变得友善而妩媚,成了世间唯一诚挚待人的地方。
一想起在摩纳哥的街头和克莱斯特曾经留下过的痕迹,安娜塔西雅的心头就充满着柔情……多么希望能够和他一辈子都住在这里。
可是,今天就得离开!
安娜塔西雅站在镜子前最后一次梳理头发,在那脸盆里最后一次漱洗,自己再也不会睡在这张床上过夜,自己再也不会去扭这个开关熄灯。
安娜塔西雅穿着晨衣在这普普通通的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踱步,沉浸在将要和阿尔弗雷德永远离别的怅惘之中,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