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塔西雅把名片放回小盒子,并关上了抽屉……
突然之间,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袭上安娜塔西雅的心头……仿佛自己是在别人家里作客,女主人对自己笑眯眯的说道:“当然可以,去吧……你就到我的书桌上去写信好了。”
可自己却在鬼鬼祟祟的,偷看她的私信,这实在是难以宽恕的行为。
现在,她随时可能走进房间来,发现自己正坐在写字台前,放肆地打开了她的抽屉!
突然间,面前写字台上的电话铃声大作,把安娜塔西雅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她以为这下子可被人给逮住了!
犹豫了一会儿……安娜塔西雅双手颤抖着拿起话筒,小声问道:“哪一位?您找谁?”
线路那头传来一阵陌生的“嘤嘤唧唧”的噪声,接着就响起一个低沉粗鲁的嗓音:“是阿尔弗雷德夫人吗?”
安娜塔西雅听不出说话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恐怕您弄错了吧……”安娜塔西雅下意识的说道:“露丝玛丽…阿尔弗雷德夫人过世已经四个来月了。”她软软的坐回在了位子上,默默地望着话筒,等候对方回话……
直到对方用大惑不解的语气,稍微提高嗓门,再问一遍名字:“我在找安娜塔西雅太太……是您吗?”
此刻,安娜塔西雅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说漏了嘴!犯了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于是蓦地涨红了脸说道:“我就是。”
对方在电话里沙哑着嗓子说道:“太太,我是莎波琳娜(Sabrina)夫人,我是在大宅子专用的内线电话上跟您说话。”
安娜塔西雅尴尬到了极点……方才失常的表现实在是无法掩饰,愚蠢得太不像话!
要是不对此有所表示,那只会使自己进一步出丑,尽管方才的洋相已出得相当可以了!
于是安娜塔西雅就结结巴巴的,费力地表示着歉意:“对不起,莎波琳娜夫人……电话铃把我吓了一跳,我自己,我也不明白,我都胡说了些什么……我,我没想到,你是在找我说话,我不知道,这是内线电话。”
莎波琳娜冷冰冰的回答道:“太太,请原谅,我打扰了您。”
安娜塔西雅想着……她一定猜到了,我在这儿乱翻写字台上的东西。
接着,莎波琳娜又说道:“您的那封电报上要求事情,我已经处理完了,我将安排达尔文子爵和茤蕾诗小姐,还有他们的仆人住在四楼的客房,您没意见吧?”
“当然,就照你的安排去做好了。”安娜塔西雅恨不得立刻放下话筒:“还有其它事情吗?”
“按照规矩,您要在《紫罗兰山庄宾客名录》上记录这个安排……当然,您也可以过两天,等他们来了之后再写。”
“哦,那我过两天再写……”
“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想问一声……”莎波琳娜的语气很严肃:“今天有三位客人来吃午饭,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您对今天的菜单,是否觉得合意?”
“啊……啊,我想肯定可以的!我是说,我对菜单完全满意……你看着办好了,莎波琳娜夫人,你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我想您最好还是看一下……”莎波琳娜的声音似乎有些不耐烦:“菜单就搁在您右手边的墨水瓶附近,花不了您多少时间。”
安娜塔西雅手忙脚乱地在书桌上胡乱的翻了一阵……终于找到了那张她先前不曾注意到的纸片!
她匆匆扫了一眼……蒜蓉牡蛎,咖喱龙虾,烤牛肉,通心粉,巧克力奶油冻,蘑菇鸡肉汤等等。
这是午饭还是晚餐?
安娜塔西雅想了想……不知道,大概是午饭吧。
“很好,莎波琳娜夫人,挺合适的,确实好极了。”安娜塔西雅不断的点着头说道:“我没有任何意见。”
“您要是想换菜单,请吩咐,我马上就叫他们照办。”莎波琳娜的口气隐隐约约的透着一丝不屑:“请您再看一下,在调味汁这个栏目的边上,我留出了空白,您喜欢哪一种,就请填在上面……我还不知道,您吃烤牛肉时习惯用哪一种调味汁……过去,阿尔弗雷德夫人是非常讲究调味汁的,我总是得问过她本人之后,才敢做出安排。”
“呃……调味汁……”安娜塔西雅脑子里一片混乱……在法国,意大利和西西里岛曾经也吃过不少可口的调味汁,可是眼下却一样都回忆不起来了:“呃,这个……让我想一想……莎波琳娜夫人,我说不上来……我看,你们还是按通常的老规矩办吧!阿尔弗雷德夫人喜欢什么,你们就看着办好了。”
莎波琳娜的语气已经很明显的有些鄙夷了:“怎么……您自己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吗,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