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俊淡然说道:“那个时候是一窝蜂,现在还是一窝蜂,本质上,并无任何区别。还是为了争项目,争资金,争政策。很多地方之所以要建开发区,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发展经济,而是为了争这些东西。因为这些东西争到手之后,各项数据会非常好看。也就很容易出政绩。仅仅如此,也就罢了。而很多干部,甚至都还不是抱着这样的目的。他们要求新建这么多开发区经济区,根本就是想要扩编干部队伍,好安排他们的亲信!”
汪国钊沉吟起来,似乎有什么话不好开口。
柳俊双眉略略扬起,说道:“国钊同志,大家都是一个班子里的同志,有话直说无妨。我希望大家在沟通问题的时候,能够畅所欲言。”
汪国钊点了点头,说道:“省长,我承认,您说的有道理。但是,现实情况就是如此,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作为主政地方的领导干部,想要出政绩,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很多具体的工作,均是由他们基层的干部去完成。我们有时候也要照顾一下他们的感受。”
汪国钊这话,算是说得很直白了,语气也比较诚恳。
水至清无鱼,人至察无徒!
大家都在同一个规则之内,只是地位高低不同,但生存的环境是一样的。底下的干部们想要出政绩很正常,柳俊身为省长,还不是一样的想要出政绩?柳俊硬生生的将这些议案卡住,就等于与所有中层和基层干部“为敌”。毁人政绩,断人财路,是最招人恨的。
汪国钊说出这样的话来,很难说仅仅只是在为自己的议案找理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在提醒柳俊,不要一意孤行,与全省大部分干部对着干。眼下的a省,柳省长远未达到“江山一统”、“一言九鼎”的权威,甚至于脑袋上还顶着一个“代理省长”的帽子。真把这些地市的主要负责干部惹急了,谁都不来理会你,自己干自己的,难道你柳省长还能当真将所有的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撤掉不成?
如果柳俊真这么蛮干,只怕到时候立不稳脚跟的,反倒是柳省长了!
柳俊没有生气,而是认真地说道:“国钊同志,就事论事,我们为什么不从整顿现有的开发区和经济区入手去争取出政绩呢?该有的政策,一样不少,能够争取到的项目和资金,我们尽力去争取。我认为,这才是经济发展的正道。如你所言,a省底子薄,基础差,比不上沿海的发达省份,那就更加不能胡乱折腾了。我们的经济发展,必须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跳跃姓的发展方式,不合适我们的省情。无谓地浪费有限的财力和资源,留下来的,必定是一个难摊子。作为a省的省长和副省长,我们要对全省负责,这是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仅仅因为下面的干部有这个需求,我们便不顾原则不顾实际去迁就他们,那么我们坐在这个位置上,还有什么必要?”
汪国钊古井不波的脸上,闪现出一抹激动,却是一闪即逝,很快就恢复了老样子。
“省长,或许我们可以认真甑别一下,对于那些确实有必要,也有条件组建的新开发区,可以考虑批准,对于那些确实没有条件的开发区,暂时缓建!”
汪国钊提出了折中的办法。
或者在他心里,也认同柳俊的观点。但他却肩负着“使命”。这令得汪国钊很矛盾。
柳俊没有急于回答他的问题,想了一想,才说道:“国钊同志,特殊时期,新开发区暂时不能建。我们必须先稳定局势,整顿现有的开发区。只有在现有的开发区整顿完毕之后,如果确实有必要,才能考虑新建开发区的问题。”
应该说,这就是柳俊的决定了。
所谓特殊时期,汪国钊心知肚明。现在不但东南数省,很多其他的省市,也均已经提出了大建开发区,大干快上的口号。那边已经开始进一步发动力量。那边的潜力是惊人的,这一发动,可谓是“应者云集”。相对而言,严柳系在各省市的实力,便要弱一些。
如同那边的内部,也存在分歧一样,严柳系的内部,分歧的情形也很严重。一些传统上被看做是严柳系的主要领导干部,竟然也有部分响应那边的“号召”。作为本派系在台前的大佬,严玉成这些曰子为了调和派系内部的不同声音,可谓是殚精竭虑。
但是效果并不明显。
任何一个大派系,其实均是一个松散的同盟组织,真正的中坚力量,并不是太多。更多的是游离在外围的势力,政治理念上或者传统关系上,与某个政治集团比较靠拢罢了。在决定命运和前途的大博弈面前,这些外围势力首先想到的就是自保。
眼见那边大举进攻,部分人对严柳系是否能够获胜或者说是否能够自保,并没有太大的信心。在这种时候,选择向那边示好,也是一种求存的策略。
越是如此,柳俊眼下在a省,就越是不能让步。如果柳晋才的儿子,都和刘飞鹏妥协的话,其他严柳系干部,就更有理由采取“权宜之计”。
汪国钊也缓缓说道:“省长,我保留我的意见!”
柳俊丝毫不动声色,点了点头。
他无路可退,汪国钊也是。
彼此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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