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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逢喜事精神爽,一点不假。他这次爬到山顶,一点也不累,一点也不喘,并且觉得比平常还要轻松。他摘掉墨镜拿在手上,看着远方冒上天的黑烟,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他怎能不笑,怎能不乐呢?他要的就是这一天。而这一天,在他不知不觉之中,无声无息地来到了。为此,他今天要乐,明天要乐,后天还要乐。他这一乐不要紧,底下的老二硬帮帮地也跟着乐了起来。他想,等她一来到,他就快快乐乐的使劲干活。说实在的,他今天太需要女人了。具体点说,他太需要孙怀秀了,她那漂亮的脸蛋,窈窕的身材,想想都叫人流口水。

他叫魯含,属马,与同学马继成同岁,两个人从小在一起光屁股长大。穿开裆裤子的时候,两个人时常在一起玩,但是,一旦被两家的大人看见,就会马上被喊走,不像与别的孩子那样,怎样玩都行。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个人都明白了,两家大人不好。所以,也不叫小孩在一起玩。偶尔碰到一起了,都是两个人分开,带着一伙小孩打仗。时常借助人家的小手揍对方。今天不是你吃亏了,明天就是你挨揍了。谁揍谁,两个孩子回家之后谁也不敢给大人说。这样的光景一直持续了到了上初中,两个人才不拉山头打架。事儿也巧,两个人上高中又分到了一班。好在年龄大了,不能打架了。但是,两个人谁也不理谁。

两个小孩不好,是与两个家庭有关系的。

马家与鲁家是兰城两大姓,老祖宗都是从山西洪桐县喜鹊窝迁徙过来的,来了有四百多个年头了。马性人口在兰城占四分之一,鲁性人口也占四分之一,可以说,人口旗鼓相当。其他的都是杂性了,什么张、王、李、赵、燕的都有。

马继成家是马性长房,辈辈出人头。鲁含家是鲁性三房,别看是三房,但是,人聪明,也辈辈出人头。这人头在农村不是无望叫的,必须是威望之人。别人说不成的事,他能说成,别人办不成的事,他能办成,可不简单,吐口唾沫能砸个坑。如果,家族内部有了事,你不找他,*不离十你办不成。要是外部有了事情,你如果不找他,那就更不行。有可能小事变成大事,大事变成更大的事,甚至能死人。如果是那样,麻烦就大了。人头往往都会说,死人能说活,活人能说死,坷垃头子能被说得满地跑。人如果要是跑慢了,就有可能被砸住脚后跟。有时候,像打架斗殴的事,根本不用公家来处理,人头往哪儿一站,什么都不用说了,这时候,挨打的人和打人的人就会握手言和,连连地对他说,没事,没事了!我们是闹着玩的。当然喽!大叔,二老爷还是得喊地热热乎乎的,不然,是不会那么顺当的。这就是人头的权威。你说厉害不厉害?还有更厉害的呢,如果,人头不高兴了想骂人,那他想骂谁就能骂谁。骂了谁,谁也不敢吱声。哪怕他骂上三天三夜,骂得昏天黑地也没有人敢怎么着他。

一个村上如果出了两个旗鼓相当的人头,那是很麻烦的事。问题是谁听谁的?正像一个槽上不能栓两个叫馿一样,在一块非得蹶蹄子不行。马家和鲁家自打在兰城安家立寨之后,两个人头就开始了明争暗斗,表面上嘻嘻哈哈一团和气,暗地里使枪弄棒针尖对麦莣。今天你戳我一下,明天我戳你一下,从来没有安生过。旧社会,生活困难,整天为生计奔波,两大家族谁也没输谁也没赢,打了个平手。新社会,两大家族各自有了自己的舞台,开始长袖善舞,你方唱罢我登台。

马家有祖传手艺,靠打镰刀卖镰刀吃饭,对政治不感兴趣,只是想挣钱,养家糊口。而鲁家不同,除了种地之外一点手艺都没有,于是就向往政治,打政治的牌,想靠政治吃饭。可是,有时候天不遂人愿,想打政治牌的人,不见得能在政治上捞到什么好处,往往正打歪着。不想打政治牌的人,却不见得在政治上捞不到好处,往往歪打正着。特殊时期的时候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那是粮食过长江过黄河的年代,龙山子公社书记杜大海在全县二十二个书记当中,是一个姣姣者,干什么事情都想争第一。那年,县委李书记找他谈话,对他说:“大海,今年交公粮,你还得带个头。你先说说,你们公社今年的粮食是过长江还是过黄河?”那年月,交公粮都是靠人定,不是靠亩产。

杜大海的个子挺大,但是,两只眼睛却挺小,小的放光放彩。叫人一看,就是一个贼精贼精的人。他眨巴眨巴一对小眼睛,想了想,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这回,我不能一步到位。如果一步到位了,李书记觉得这事挺容易的,就不把我当一盘菜了。反正现在就我一个人在他这儿,没有人和我争,我得给他加个砝码,叫他心中有数。于是他开口道:“李书记,我们公社今年的粮食过黄河。”说完,他两只小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县委李书记。

李书记黑长脸,大耳朵,一听,头摇得像个货郎鼓。黑长脸一本,说:“你们公社粮食过黄河不行,必须过长江。”

“李书记,我们公社过长江恐怕很难,我们那是黑土湖。”说完,他摊开为难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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