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人皱眉,脸色阴晴不定,最后长舒一口气,说道:“就这么说定了。”
一旁张萍早有眼力见,拟好了新的契约,递到美貌少女面前,她大致扫了一眼,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田黄印信,对着它轻呵一口气,对着契纸用力一按。
张铭一看,正是“张氏挽楠”四个字。心里顿时又觉得这老乡混的比自己风光太多。他虽然腹诽,但还是老实拿出自己的印信,对着契约的乙方按了下去。
一式三份,一份归那张挽楠,一份归张铭,一份由张萍收着留作存根。
张铭将契纸放到琳娘手里,笑道:“如今身家都归你啦。”
陌生人在时,琳娘并不多话,她方才见到那女子美貌甚至高出自己姐姐,连那侍女都气质卓然,就有些黯然,又见到张铭对着她怔忪,心里涩然,此时接过契约,也默默不语,兀自收好,想了想,还是没将自己右手抽回,反而回握张铭左手。张铭等了许久才得她回应,心里舒坦,自是一片柔软。
这一幕直教张挽楠看的牙倒,心里却想起远在燕京的一个白色背影,只觉得又苦又涩,更是不虞,不再多留,说了句“咱们后会有期”,就带着自己侍女走了。
张萍见张挽楠已走,也放松下来,对张铭道:“你且在这等等,我去将银票取来与你。”
张铭拦住他道:“还要烦请张叔多兑些铜钱与我。”
张萍何等人精,就道:“放心。”
事情算是圆满解决,张铭深觉此回空手套白狼运气实在太好,就轻声对琳娘说:“曾祖母的金豆子咱们不去兑了,且带回家去再收起来,全归你。”
琳娘这才心头阴霾散尽,眼底却不免盈泪,水汪汪的看着张铭,其中情意,连她自己也不知。张铭虽然略有察觉,但也只是欣喜,尚未明悟。
另一边,张挽楠吃了“老乡”一个大亏,又想起远在燕京的那人,实在郁闷,待想起方才张铭同他妻子的种种情态,又觉得对自己来说十分讽刺,自己筹谋这么久,如今早已富可敌国,自诩不输任何人,却也换不来让那人承诺一夫一妻,倒是那乡村本土女,叫什么琳娘的,因为遇到个穿越来的张铭,可以被那样真心爱护。想了许久,她又觉得自己庸人自扰,男人不都是一样的么,那张铭今日可以表现的一心一意,日后可难说。
静默良久,她埋首于自己案前,轻声呜咽起来。身旁那声音婉转的侍女知她心忧什么,却实劝说不了,只能陪她一同落泪。一时间,整间厢房都凄惶起来。
张铭取到了两千两整额银票,五十两白银和足足二十贯铜钱,细心收好。他心里高兴,牵着琳娘出了知味楼,往热闹的集市上去,边走边道:“咱们去看看,替你买些新东西。”
琳娘心情也好,挽着他手,连连点头,“嗯,爷看那个,红彤彤的,真漂亮。”
是葫芦,张铭便给她买了两根,让她边走边吃,看她吃的开心,又找回了养女儿的感觉,时不时还被喂上一两口,真是惬意非常。
途径首饰摊,张铭见到一个紫色手镯,晶亮透明,大概是琉璃烧制的,觉得十分适合琳娘,又是一番讨价还价,两百文买了下来,替她戴在手上,越发显得肌肤晶莹雪白,琳娘脸蛋儿红扑扑的,将它珍惜的摸了摸,又担心走在路上戴着会被碰坏,坚持塞到了自己袖带里,这才喜笑颜开。
两人逛了许久的街,买了好些结实布料,稀奇吃食,张铭还一路留心合适的店面,时间便过的飞快。待到未时过半,才匆忙去了南城门口,早晨那车夫已经等着了,张铭不由道歉,那车夫依旧寡言,只叫他们坐上马车,坐上后,张铭才发觉车厢内多了许多物事,想来是里长叫他买的,不过,也正好让他能与琳娘比肩而坐,虽然回去路上依旧颠簸,但心情畅快,不再似来时忧心忡忡。